“姐姐,下午有个名叫刘子舆的男子上台叫板王晏,那场面…”
从品诗会回来的东翎小嘴一刻不停,拉着自己便开始讲着他的所见所闻,一副激动不已的样子。
沈清欢微笑地擦去他额角的薄汗,牵着他往厢房走去,见他兴致勃勃的样子便也随口应和着问几句,
“怎么没听你说有女子上台?”
“他们说女子上不得台面,只能参加明日的对诗。”东翎说完似乎有些不解,抬头看着沈清欢,“什么叫上不得台面?”
沈清欢听闻神色一顿,随即蹲下身扶住东翎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小鱼儿觉得姐姐如何?”
“姐姐当然是最厉害的!”
沈清欢重重地点点头,“所以,女子不一定不如男,相反,巾帼不让须眉,不管别人如何评说,小鱼儿可不能盲目跟风,知道吗?”
东翎见她一脸认真的模样,重重的点了点头,“小鱼儿明白了。”
“巾帼不让须眉。”
清冷的声音响起,沈清欢抬头,便看见南无月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东翎身后,背着光,神色不明。
“晚膳即将开始了。”青黛对着南无月恭敬得俯,缓缓说道,对方轻拂袖,抬腿向前走去,沈清欢点点头,便拉着东翎跟上了南无月的脚步。
晚膳的地点安排在一座花园中,奇花异草,俊秀挺拔。
夜幕已降,院内侍女举烛旁立,灯笼悬挂,亮如白昼,四周伫立的石柱上装饰着倒铃般的花朵,花萼洁白,骨瓷样泛出半透明的光泽。
桌椅摆放其中,金足樽、翡翠盘,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有珠帘逶迤倾泻,帘中,有人披纱抚琴,指尖起落间琴音流淌,古琴涔涔,给喧闹的晚宴添了一抹空灵惬意,以此帘为界,分为男女两边。
南无月到达晚宴门口便独自离开了,沈清欢早已习惯他的行踪不定,便也没出口询问。
东翎还小,便跟着沈清欢到了女眷的一边,拉着如粉雕般的东翎,她们这一奇怪的组合吸引了无数好奇的眼光。当然也有自品诗会后认出自己神女身份的人,客套寒暄不绝于耳。
好在入席后,搭话的人便少了,都是名门贵女,食不言是她们必学的礼数。沈清欢脸上擒着笑意,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洗礼,匆匆结束了用餐。
“姐姐为什么不喜与人议文呢?”
走在花园消食的沈清欢听闻,低头看向疑惑的东翎,轻点了点他的额头,一脸的装腔作势,
“做人要低调。”
紧随其后的青黛宛若未闻,只抬头看了看明朗的月光,男孩听闻歪头认真想了想正准备再问问便看见沈清欢突然停住脚步,把手指放在唇边,示意他先不要说话。
男孩听话地紧闭嘴巴,沈清欢看向青黛,前方不远处隐隐传来一阵窃窃私语的声音。
她们所站的地方正好位于一座巨大的假山后面,有水流顺着石头落下,掩住了她们的脚步声,不见交谈的人,传来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
“人呢?…送到了吗?”
“回嬷嬷,已经送到大小姐的闺房中。”
“干得好,…大小姐人呢?”
“还在用膳中。”
“徐夫人那边呢?”
“…已安排妥当。”
冷风凌冽,人声渐歇,沈清欢凝神竖起耳朵想听得更真切些,却被青黛拍了拍肩膀打断了思绪,抬起头却见对方看着自己摇了摇头,低声说道,
“这件事你不要掺和。”
沈清欢听闻眨了眨眼,有些疑惑,一副八卦的样子凑到青黛耳边,悄声询问,“你知道这事?”
“不知道,但无论宫中还是宅门,这样的阴谋斗争从来就没有断过。”
沈清欢点点头,那人语言含糊也不知说的是谁,但一听便也知道这两人在使坏。青黛的意思她明白,自己不是圣母,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时代,自己断然没有做活雷锋的潜质。
夜风刺骨,假山外的两人还未走,沈清欢干等着有些无聊,侧眼看着一脸平静的青黛,还是忍不住好奇,轻声问道,
“徐夫人是谁?”
“江州刺史徐立的夫人,徐立此人好色,其夫人江沁兰出自琅琊江氏,是出了名的善妒,只要是她夫君染指的女人,最后不是失踪便是惨死。”
沈清欢点了点头,一瞬便想明白了,这是要合伙毁人清誉啊,这送到小姐房里的人定是个男人,让徐夫人待机,这男人多半便是这好色的刺史徐立。
黑暗笼罩,沈清欢撇撇嘴收回思绪,伸头从假山缝隙中悄悄打量,现两人正背对着此处准备离去。
这时!一阵疾风从远处飞掠而来,沈清欢身形微顿,来人似乎朝着她们的方向,心下诧异,以为是找假山外的两人,忙转头看向青黛,却见后者剑微出鞘,已然做好了打斗的准备。
沈清欢看着青黛,脑海一瞬间空白,稳了稳心神。怕惊动外面的人,便压低着声音连忙问道,
“来找我们的?”
青黛点了点头,神色肃然,“这里假山环绕,要杀外面的人不必经过此道,这明显是冲着我们的方向而来。”说完只专注得盯着前方。
沈清欢听闻,压制住自己紧张的心绪,脑海里已思绪万千。默默把东翎藏拉到自己身后,男孩也似乎察觉到紧张的气氛,紧紧靠着沈清欢的后背并未出声。
树影微动,不过一息之间,一道身影便翩然落到了她们的面前。
沈清欢定睛一看,竟是个女子,面若惊鸿,白衣翩然,上好的锦绣上刺着精致的金丝印花,白狐披风裹身,姿态绰约。
“你…”
沈清欢还未问出口,便见女子眼神淡然看向伺机而动的青黛,猛地抬手,白玉般纤长的手指微动,一条银鞭自腰间抽出,一个漂亮的宛转便化为一条柔韧而凌厉的黑影,如毒蛇一般,毫不犹豫地向青黛劈头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