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她的心理素质已经很强大了,
她以为,她之前做了很多的心里建设,已经可以接受了,
她以为,她不是个轻易会被他人左右的人,
她以为,她看到时严尸体的时候,情绪不会崩溃的,
她以为,她已经不会哭了。
时简关了手电筒,但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借着月光,也能看清。
每一处,都清晰的烙印在脑海里。
尸体已经完全僵硬,犹豫一块石头般,
脖子处有一道很深的勒狠,和那绳子的宽度一般无二。
深褐色的,还渗着血迹,
很显然,死了已经不止一天了。
关月葵竟然就这样用绳子勒住时严的脖子,而后将他吊在悬崖边上!
而时严的面部表情,看起来也极为狰狞,
大概是死之前挣扎了许久,但无果,便眼睁睁的感觉自己体内的能量一点点流失,
死不瞑目。
瞪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在这一片无端的黑夜里,看着极为渗人,让人不由的心神一震。
时简抬手,将他的眼睛合上了。
而她的眼前,早已被模糊了一片的泪水。
哭,不过是宣泄情绪的一种途径,向来解决不了任何办法,
所以时简周围的人,从未看她流过一滴泪。
因为在他们眼里,时简简直就是万能的,
没有什么解决不了,没有什么是她不会的。
可无声的泪,让人无法克制。
她并不想哭,是眼泪自己要流淌,
时简甚至没发出一点抽噎的声音,从后面看,她就只是跪着,好似极为正常一般。
怎么就死了呢?
她还没来得及跟时严好好说一句话,
因为从小性子顽皮,所以时严跟时简说话,没有一句是心平气和的。
如果时严主动来找她,那多半是因为他自己被老师找了,所以来找时简算账的。
那时候,时简很不想见到时严。
因为他手上多半拿着棍子或者树枝之类的体罚的东西。
但眼下,她连上一次见时严是在什么时候都记不清楚了。
最后一句话说了什么?好像也记不清了。
时简就这样一直跪着,直到腿都麻了,脸上的泪水都干涸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司翊怕她一跪不起准备去找她的时候,
时简起身了。
捶了捶已经僵硬掉的腿,时简退后两步,而后朝时严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司翊找了两个人,把时严的尸体抬下山的。
时简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后面,
面部表情很平静,眼里也很平静,没有半分戾气。
这让司翊想出口安慰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因为司翊派人下去通报了,所以司老爷子已经提前得知了这个消息,
差一点,没承受住这个打击。
还是司铮在旁边撑着他,才免得从倒到地上去。
噩耗,每个人心里都很沉痛,
但他们到底是外人,眼下最难过的该是时简,所以他们不管怎样,也不能表现得比时简更为脆弱。
虽然司老爷子一向是看不惯时简的,
但这个时候,也来主动慰问她,可是被司翊给挡开了去。
所有人,都被司翊挡走了。
安慰,间接等同于二次伤害,等于反复提醒她时严已经不在了的这个事实。
他并不希望时简已经调整好了的情绪,再一次被波及。
况且,时简的样,看起来已经接受了。
不过,这回是他想错了,
他被时简那个冷静的样子给欺骗了。
“司队——”
扣住关月葵的那辆武装押运车外突然传来一声惊叫,
这边三个人同时偏头望去,司翊心里一惊。
不好,出事了!
果不其然,他赶过去的时候,关月葵的脸已经被时简掐成猪肝色了。
他若是晚来一步,时简绝对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活活掐死关月葵。
“疯了你?”
司翊一把将她拽开,将时简大力禁锢在车身外围,
又命人把关月葵带走,将她和时简隔离开,不准靠近。
面色严峻,司翊怎么也想不到,时简不做声不做气的居然想要弄死关月葵。
“我以为这么长时间,你已经冷静下来了?”
“我很冷静,”时简也不反抗,任由他抓着,面上丝毫没有要将人掐死的波澜,
“我只是想让她死而已。”
司翊冷脸,“她杀你爸,你再杀她,这种做法,和关月葵有什么区别?”
“时简,你是军人,你和她不一样。”
军人?
她从未像今天这般,如此厌恶过这个身份,厌恶这片她曾经守护过的土地。
时简面无表情,掰开司翊的手指,一字一顿道:“抱歉,我以后都不是了。”
“……”
司翊身子一僵,“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退出。”
“……”
时简的眼神看起来太认真了,而她向来又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所以司翊不觉得她在说笑,或者赌气什么的。
便心下一紧,司翊双手撑在时简两边,
“你现在不冷静,回去休息几天,我们再讨论这个问题。”
他也不劝说,因为对时简没用。
给她点时间,让她冷静冷静,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想要发泄情绪可以找我,不管干什么我都陪你。”
时简没吭声,因为她想干的,司翊怕是陪不了。
*
关月葵成功被捕,时严的尸体也已经找回了,这边的事前算是已经告一段落。
司翊之前打了电话,所以直升机一来,便将时严的尸体带走了。
司老爷子年龄大了,也没法舟车劳顿一通折腾,司铮守着他,都跟着直升机先走了一步。
只剩下时简和司翊,以及几十号特战队员和关月葵这个犯人。
车子开下山,折腾了一晚,天都快亮了。
死了战友,尽管可能都没说过几句话,但每个人的心情都格外沉重。
而且时严的死状,着实令人震撼,
大概看了一眼,毕生难忘。
所以车厢里的气氛,也极为压抑。
没人开口,没人说话。
时简坐在靠窗的位置,探出半个脑袋,任由车子高速行驶时冷风拍打在她脸上,
下了点小雨,格外的凉。
冷风一吹,时简觉得自己从未这么清醒过。
前面二十年,她都是自认为活得明白通透,其实根本就是被别人当做一粒棋盘上的旗子,
任人摆布。
她总是拼命的提升自己的能力,总觉得自己什么都可以解决,
但其实,无能为力的事情,真的很多。
*
车子开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司翊送她回了军区大院。
但时简不敢进去。
时严的死,时简最没法面对的就是杜文娟。
她从头到尾都蒙在鼓里,她还一直以为时严在参加联合军演,甚至还抱怨了时严忙起工作都不回她消息。
或许到现在,杜文娟大概还不知道时严出事了。
走的时候,还是活生生的人,回来的时候,就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
时简该怎么告诉她?
她该怎么把这个噩耗告诉杜文娟?
突如其来,没有一点征兆,她该如何承受?
归根结底,时严的死,跟时简有直接关系。
她从来不是个自怨自艾的人,但现在,她突然间觉得自己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里面错综复杂,连其根源都揪不出来。
司翊:“要我陪你进去吗?”
时简摇了摇头,
后面的车子还在等他,这种时候,他应该很忙。
司翊遵从了她的意思,
他并不想太过刻意的关心,这样会给时简很大的心里压力。
和往常一样就好,如果时简需要他,会来找他的。
“那我走了。”
说着,司翊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递给时简,“备用的,先拿着。”
时简恩一声,便转过身。
拖着沉重的步子,进了大院,推开了大门。
不过令她松了一口气的是,杜文娟根本就不在家。
就连林嫂都不在。
*
时简是在这天下午接到的司翊的电话——有关时严的尸检报告。
虽然身上有多处伤痕,但直接导致的是机械性窒息死亡。
------题外话------
在这种情况下祝大家七夕快乐貌似不合时宜。
大概是很多人不能接受时严领盒饭,但是一开始就是这样设定了,我不会改。
我并不想写一本无脑爽文,时简需要成长,她需要审视自己,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完美的人,每个人也该为自己做过的负责。
迎合读者是件很累的事,我只写自己想写的。
(╯▽╰)
七夕还是开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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