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父母新丧,却参加了一个又一个的宴请,真是罔为人女!”范云烟见魏澜从身边经过,压住翻腾的怒火,指桑骂槐地说道。
魏澜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实在不想跟她再多费口舌,淡淡的回了一句:“你若不怕失了颜面,我倒是可以在这里和你吵上一架,让众位看看戏,解解乏。只是不知……”她刻意顿了一下,抬眸瞥了眼不远处正曲意逢迎的礼部侍郎,接着说道:“你父亲向来注重礼法,他会不会过来好好夸一夸你给他长了脸面!”
范云烟心中一惊,顿时被呛得不敢再吱声,只能恨恨地睁大双眼,怒目而视。
魏澜嗤笑一声,找了个远离众人的位置坐了下去,倒也落得个清净。
身旁的紫竹却变了脸色,她弯腰,附在魏澜耳边小声抱怨道:“郡主,她们真是会看人下菜。”以前跟随夫人参加宫宴,在入席之时,总是会有不少夫人小姐围上来,与她们同席而坐,三五成群地很是热闹,如今,见侯府势弱,与侯府交好的几个世家,全然装作不认识一样,连做个样子也不愿了,躲得远远地,好像永宁侯府有什么脏东西似的。
魏澜笑着摇了摇头,庆幸这次只带了紫竹一人过来,若是青衣在这儿,看着这人走茶凉的样子,指不定气成什么样子呢。
她拍了拍紫竹的手背,安慰道:“无妨,正好我也懒得跟她们虚以委蛇。”
再说魏衍这边,他在席尾处刚找了个位置坐下,耳边突地响起一道稚嫩的声音:“上次那本纵林集我还你!”
他侧头看去,便见一个身着天蓝色长衫的小童飞快地在自己身旁坐下,眼中带着担心。
那是君家小公子君逸朗,平素在汇文馆和自己颇为不对付,两人皆出身显贵,又极为顽劣,考核又常常倒数一二,常被人放到一起讥讽,按理说两人同病相怜,应该交好,但却为了个倒数第二的位子,常常你争我抢,谁都不愿居于末尾,是汇文馆有名的两个草包。
纵林集?魏衍低头看了眼他手中低头藏蓝色的书卷,皱起眉头,许久才想起来,父亲去世前,他最后一次去汇文馆,好像还和君逸朗打了一架,为的就是争这本集子。
“你没事吧?”君逸朗见他不回话,今日又举止反常,仿佛老成了十几岁,想着他父母刚刚逝去,恐是伤心过度,便抛却了一贯的趾高气昂,语气更加和缓起来:“这本集子送你了!你放心,这次考核,你肯定不会是末尾。”他郑重的承诺着,做好了自己拿最末的准备,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魏衍微愣,没想到重来一世,第一个对自己表达善意的竟是这个小对头。又见他一副舍生赴死的样子,煞是可爱,忍不住笑了笑,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第一次心平气和的回道:“谢谢你,我不会再屈居末位了,你也不要为了引起父兄注意,而故意考砸了!”
前世,他也一直以为这个小子是真正的顽劣无知,直到他大哥君墨尘双手被毁,成了残废,这个顽童却一改顽劣,瞬间成长起来。多年后,再次相见,他已经成了君家不可或缺的中流砥柱,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个草包。想来是,前面有个优秀的兄长,珠玉在前,自己再怎么努力,都引不起父亲注意,倒不如反其道而行之,就如当年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