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腰不断的传来士兵中箭、痛苦呻吟的声音。

声音凄厉入耳，还能听到有人没抗住，滚下山坡的声音。

中了！

楚晚卿心里松了口气。

能中一个是一个。

只要他们看到前方有危险，总会心有忌惮，停下脚步。

这样，就给楚晚卿他们争取了喘气的时间。

果然，山下有人受了伤，很快又没有了继续往前攻击的动静。

楚晚卿屏息凝神，耳边只有清爽的风声，再无其他的声音。

半山腰。

辽东大将军让士兵在黑暗停止进军，躲在山林间隐蔽自己。

抓人重要，但兄弟们的命更重要。

他从未做过这般冒进的事情，今天能做成这样，已经非常尽力了。

“稍安勿躁！如今对方在高处，我们没有优势，别硬闯，白白牺牲了性命！”

森林茂盛的半山腰，谁也看不清谁的脸。

士兵们谁也没打过这种仗，对前方更是未知。

“将军，前面不会还有什么陷阱吧。我们刚才又死了好几个兄弟。”

“将军，属下不怕战死沙场，但被山下的无名之辈指挥着，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实在冤枉。”

大将军心里憋着气，却只能出声安慰。

“什么不明不白？什么无名之辈？他手里，有皇上的圣旨。你们听命就是。”

大将军都发话了，士兵们无话可说，只能等了片刻，再慢慢往山上移动。

打仗这么多年，大概这是人生第一次，两方没有交流的仗。

这是一场山上和山下人的心理战。

他们这些人，不过是牺牲品而已。

山上。

又抗过了一次。

楚晚卿重重松了口气，小声叮嘱旁边的副将。

“你现在，带着弟兄往悬崖边上撤。”

“那娘娘您呢？”

楚晚卿冷静的将副将手里的弓箭拿在自己手里，手指扯了扯弓弦。

挺重。

但用尽全力，也不是不可以。

楚晚卿抬头看他。

“你们先走，我断后。”

黑暗里，楚晚卿坚定冷凌的声音，让副将有瞬间的恍惚。

那样的语气，太像夜九宸。

那样的气势和坚定，太像楚怀瑜。

让他好像，又回到了和曾经崇拜的对象一起并肩作战的日子。

那时，也是这样敌众我寡，也是这样几乎陷入绝境。

那时候，夜九宸和楚怀瑜都曾经这样跟他说过。

“你们先走，我断后。”

可那时候，是一个战功赫赫的战神王爷。

是一个在战场上纵横半生的大将军。

而此刻站在面前的，是一个没有任何作战经验的女人，是当今皇后。

她本该在后宫养尊处优，享受荣华富贵。

可此刻，她却跟他们一样，躲在这个山坳坳里。

顿顿风餐露宿，承受着随时可能没命的风险。

副将当即摇头：“恕末将难以从命！末将和三千士兵，和皇后娘娘共存亡。”

楚晚卿轻笑一声，出声安慰。

“什么亡不亡的。按照时间算起来，孟将军攻打辽东都城的消息，很快就会送到了。他们未必有时间打上来，可能半路就退了。我最终要做的，是和山脚下的那几个人面对面。他们会蛊术，你们留下来没用，只会拖我后腿。难道，你们想被他们下蛊利用，把刀尖对准我吗？”

那副将一听，当即傻眼了。

蛊虫的厉害，楚晚卿早在军营的时候就在蒋副将身上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