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在食堂吃饭时白宝宝没见着毕远游,白宝宝随口问了一句,“毕叔呢?”
程昊冷声道,“可能是怕丢人,所以不吃了吧。”
“……哦。”咱也不知道咋回事,咱也不敢问。
其实黑风寨的吃饭时间也是开会时间,土匪们不拘小节还喜欢省事,一般有什么事就在吃饭之前汇报了。要说平时的汇报三言两语就能说完,也不耽误吃饭,但今天的情况就不一样了。
一个三味真火回来的土匪起身道,“大当家的,今天我们在店里见着顾小将军了。城里不好动手,小的们没敢抢他。”
白宝宝正要询问,程昊先炸了庙,没好气的问,“他去干嘛的?”
实在是四个压寨夫人给他留下的阴影还没有散去呢,二当家还处于敏感状态,他必须时刻警惕自己家的白菜不要出去随便拱猪。
那土匪道,“顾小将军在打听苏郡守的事,他手里拿了一沓纸,小的们上菜时候凑近看了一眼,应该是苏郡守的状书。”
白宝宝不觉得有什么好奇,她带人抢劫了府衙,苏郡守却以为是顾临棠干的,那么军队和地方官肯定会当面对质。顾临棠要想摆脱麻烦就只有两条路,一个是证明自己被抢了装备,一个是把苏郡守搞垮。现在看来,他应该是为了面子选了后面一条。
白宝宝随意问了一句,“那他都打听到了什么。”
那土匪道,“在店里听到的一些关于昨天爆炸的流言,还有苏府上下做过的那些事。”
这小土匪很有讲评书的天赋,简明扼要又很精准的复述了一些姓苏的罪行。
他那边说着,白宝宝敏锐的发现下面有不少土匪都红了眼,默默地垂着头紧握双拳。
白宝宝心中一疼,站起来朗声说道,“你们都谁和郡守府有仇,今儿当家的我做主了,有一个算一个,都给你们报个仇!”
“大当家说真的!”下面土匪们惊奇万分,眼睛瞪得溜圆。
白宝宝一脚踩上凳子,学着汉子们的动作和语调道,“老子几时骗过你们。”
她话一说完,忽然有个土匪也站起来了,语气极快的说着,“大当家的!我妹子在苏府上做工,后来忽然就不见了,我上门去找人,可苏府的人说不知道我妹子哪里去了。后来我妹被发现泡在寻琉河里,尸体都泡发了。有人说我妹子看上去被人给祸害了,我就找苏府去理论,他们却说是我、我奸杀了我亲妹子,还要将我们一家人抓起来。”
那汉子身高八尺、看着顶天立地,可他说着就哭出来了,豆大的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有人开了头,大家也都纷纷往起站,一个接着一个的讲。
“大当家的,俺家和苏郡守虽没那么大的仇可也差不离了!仙儿郡的赋税一年收三回,俺家穷的实在是交不上了,可他们却打断了俺老爹的腿。”
“对!税收三回是光收俺们这些没权没势的,俺们是软柿子,随便捏圆捏扁!城里富户都是收两回!”
“大当家的!我媳妇被liu氓调戏,我失手把liu氓打死了,那昏官甚至都懒得问一句缘由,就把我关起来——”
听着这些人急切愤怒的声音,白宝宝眼睛都湿了。这寨子里一共三千人,若是一户一户的算那也就两千多户,而现在站起来的能有三四百多人,可见有五分之一是被苏郡守逼成土匪的。
她没想到被郡守迫害的人居然会这么多,她从前没想着问,这些人也没想过说。
也不怪土匪们把这些事藏在嘴里。干土匪的营生就是打劫路过地盘的肥羊,至于对付苏郡守,他们一直都没怎么想过。毕竟那是朝廷的官、城里的官,有时候他们还会想,可能自己这辈子就命该如此。
直到大当家的带着他们抢了守关军、借着守关军的身份打劫了府衙,虽然只是拿了钱财没有杀了那混蛋,但也是无形之中给了他们一个希望,报仇的希望。
白宝宝耐心的听着他们一个个的说完,直到最后食堂里鸦雀无声。她深吸口气平复了心情,对着所有人说道,“之前是没机会,叫大家忍了这么些年。如今机会来了,到了咱们该收利息的时候了!咱们黑风寨一出手,不仅要让姓苏的倾家荡产,还要他天打雷劈、死无全尸!”
土匪们欢呼起来,尖叫着用拳头砸着桌子,碗筷都被颠簸的乒乓作响。
他们有的是自己和苏郡守有仇,有的是山寨弟兄和苏郡守有仇,可无论哪种此时都热血澎湃。
一片喧闹声中,程昊在白宝宝身侧低声问道,“你有信心一击必胜么?”
白宝宝笑笑,“当然有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咱们是土匪不是君子,何必要等那么久。”
程昊笑意更深道,“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