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丝奶奶的情况十分不乐观,令人揪心。
自去年不小心因跌倒而双腿瘫痪后,每次见到贝丝奶奶,都会觉得她比上一次要衰老许多。
疗养院的氛围一如既往的宁静,温和的阳光斜照进走廊,走廊中隐约能闻到护栏处几株盆栽散发的植物清香,两三位老人坐着轮椅,一动不动地陪着趴在护栏上的猫。
我悄声经过这些静态的生命,转过拐角,暖阳被抛在了脑后。
我轻轻推开眼前虚掩的门,里面的光线极暗,宽大的床上,一颗小小的脑袋在厚厚的被褥外向我张望。
我凑到床边,轻声告诉贝丝奶奶:
“贝丝奶奶,是我,千纸鹤。”
于是贝丝奶奶的眼睛睁大了些,我知道她认出我来了,我再次询问她要不要拉开窗帘,她说不用。
贝丝奶奶的房间被母亲特地安排在采光最好的地方。
我帮助贝丝奶奶从床上坐起来,自己也找了个椅子坐在她身边,她抓着我的手,慢慢地捏着,像是在确认什么,时不时揉一揉我的头发,或者摸摸我的脸,我接受着这份无言的疼爱。
面对我的话,贝丝奶奶总要用很长的时间来回答,往日温柔绵长的声音因中风而尖锐沙哑。
“小鹤......长大啦......我......差不多......该走了......”
像这样的话屡次从贝丝奶奶的口中说出,衰老给她带来的种种力不从心令她不能不悲观。
“您别这么想。”
我除了“您别这么想”,其余的话全都憋在喉咙里,不知如何诉诸言语。
我很自责,毕竟对方是贝丝奶奶。
过去的时光里,母亲很忙,我在十四岁之前,都是由贝丝奶奶和她的老伴照顾,那时候他们住在小镇广场旁的小院子里,他们充斥了我关于童年的全部记忆。
过了一会儿,贝丝奶奶的老伴——鲁布爷爷进来了。
“哦,小鹤,又来看我们啊。”
鲁布爷爷年轻时曾是军人,我很敬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