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倏地睁大,想也不想推开门,跌跌撞撞地跑进了院子。
不可能……不可能……明明离那里还远……
院子早已荒废,鬼气森森,阴郁异常。
可他丝毫不觉,直奔那扇红色大门,到了门口,他倒忽然冷静了下来,不敢贸然推门,只敢把眼睛贴了上去。
两颗黑漆漆圆滚滚毛茸茸的东西从门缝里贴了上来,他被吓得连连后退,等稳住心神,才安慰自己,不过是一只飞鸟罢了。
罢了罢了,大夫说他近来忧思过甚,易生幻觉。
自己明明离那儿还远得很。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他仰头笑了笑,转身准备回去。
“裴郎……”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男声突然从门后传来。
他猛地一个激灵,蓦然回头,却见方才还漆黑的宅子,突然灯火通明。
为何要有烛火,因为人不能适应黑暗。
陡然间宅子变得光亮起来,他心里的忐忑不安竟也有些消散。
来都来了,索性便进去瞧瞧,他坚信,世上绝无鬼神。
甫一进去,不过十步,便是一座宅院,宅子四四方方,共有三间。
中间为正厅,两边是厢房。
房门大开,里头陈设倒是一应俱全。
难不成这宅子真有人居住?他轻摸桌面,十分干净,没有一丝灰尘,甚至桌上的茶杯还尚有余热。
看来还真是自己误会了,想到自己方才的举动,他不禁有些内疚。
深更半夜,他在门口徘徊,主人家别是把他当作什么坏人才好。
“小生是在前头破庙躲雨,无意冒犯,还请见谅。”他遥遥道了几句歉,却始终不见有人回应。
可屏风之后,分明有晃晃人影。
他只觉这主人家好不讲礼貌,自己已经道歉说明缘由,竟还在拿乔。
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了,他绕过屏风,就见一圆桌,桌旁背对着自己坐着五个人,不知在作甚。
“啊……我实在是不好意思打扰……”他突然觉得心头发慌,想道完歉就走。
“吧唧……吧唧……”
梦里那诡异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而且声音的来源就在他的眼前。
背对着他的一个穿着华服的妇人,正低着头,拉长着舌头一下一下地舔着桌上的东西。
他呆愣了一会,悄悄往右移了两步,却差点魂飞魄散!
那妇人正在舔着一个、一个血淋淋的人头!
一个似乎刚从火场中捞出来的人头,披散着的头发已经烧焦变得干枯,脸上的皮全部没了,露出血红的肉,还带着丝丝黑炭……
他再去看那妇人侧脸,黑乎乎的骷髅头里只剩一根软乎乎滑溜溜的长舌在搅动.
他被吓得连连后退,恐惧从心底蔓延,”啊啊啊啊!”
他不管不顾转身就跑,这一跑,却是慌不择路,完全忘了大门在哪。
慌慌张张之际,他随手推开一扇虚掩着的房门,靠在门旁大口喘气。
“嗒嗒嗒……”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心道不好不好,他们发现了!
他环顾四周,只看到一张床几张桌子,心一横,钻进了床底。
“嘎吱”门被人推开,“嗒嗒嗒……”这声音绕着屋子走了一圈又一圈。
他缩在床底,抖抖索索,满身的寒意,却又忍不住觑着眼睛去看。
一双高底的黑色布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男人的鞋子……什么男人会穿高底的黑色鞋子……
他的心倏地一紧,死人!只有死人会穿这个鞋子!
这双鞋最终停在床前,却不再有动静。
他紧握双手,一呼一吸之间都觉得漫长。
半晌,那双黑色布鞋突然后退了几步,他心下稍定,看来没有发现自己。
可就在下一瞬,变故陡生,他的脚踝猛地被人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