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死了。”裴世嘉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微微喘着气,“再说话就把你送回庄子上挑大粪!”
六宝瘪瘪嘴,只敢围着狗官乱转。
连迟扶着腰喘了好一阵,一双眼睛却如暗夜中的鹰隼,将院子里的情形细细打量了一番。
哑女应当是没什么大碍,只是晕过去了,躺在廊下。
月妈妈守在一边,雅文跌坐在一旁,觑着月妈妈的眼色不敢动弹。
赫连在为裴世嘉诊治伤势,高剑和瘸腿的冬叔组织小厮救火。
哎?头儿呢?
连迟微一偏头,就看到肖歧站在自己身旁,眼神幽幽地只盯着自己的手,“疼吗?”
“手吗?”连迟摇摇头,露出一口白牙,“小伤。”
她一瞥眼,却看到肖歧袖口的血迹,“头儿,你受伤啦?”
肖歧学着她的样子摇摇头,“小伤。”
“咱们的伤等会再说。”连迟冲肖歧挑挑眉,“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放火的人。”
这场火来得蹊跷,来得急来得猛。
欢楼的水缸都在前院,几个小厮来回奔命,才算暂时将火势控制住。
连迟松了松手腕,大步流星来到雅文身旁,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这个女人,太过虚伪,太过可怕。
“花娘雅文,从此刻开始,我所问你皆需如实回答,你可选择沉默,但我亦会认为你是默认罪行。你我所问所答都会如实记录呈交刑部,你可清楚?”
雅文哪儿见过连迟如此严肃的一面,支支吾吾不肯说话。
“我再问一遍,你可清楚?”连迟面色铁青,“回答我是与不是!”
不知怎么,看着连迟那双眼睛,雅文气势顿时矮了八分,嗫嚅着道,“是……”
“你方才与哑女一同待在屋子里,为何你会去了旁边的屋子?”
“我……”雅文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哑女嫌洗澡水太凉,我就出去找点热水。”
“屋门上的锁可是你放的?”
“不、不是……”雅文眼神虚浮。
连迟冷哼一声,“铜锁表面光滑,我只需洒上面粉,便能看出上头的掌纹。”
“什么掌纹……”雅文梗着脖子,“便是看到掌纹,你又凭什么证明是我的?”
“赫连!告诉她!”连迟盯着雅文的脸,不放过她一丝的表情变化。
赫连语气坚定,“宋慈编纂的《洗冤录集》中曾说过,世上绝无同一条河流,亦绝无同样的掌纹。只要拿雅文的掌纹和铜锁上的掌纹比较,就能知道,到底上谁上的锁。”
连迟点头,转向雅文,目光锐利,“你知道凶手不会放过你,所以你便哄骗哑女,穿上哑女的衣服溜了出去,为置哑女于死地,你不仅将门上锁,还打晕哑女,是与不是?”
“不、不是!”雅文仍在挣扎,“你们没有证据!不要诬赖我!”
“普通的火绝不可能烧得这么厉害,是你在屋子四周倒下火油,是与不是?”
“你凭什么说是我倒的火油?有谁亲眼瞧见了?”
连迟捏着她的手腕,“雁过留声,水过留痕。你倒火油时,绝不可能一点也没沾上,火油极其难洗,如若现在把你这双手放到水里,你猜会不会有浮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