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这个世间哪里还有正道!像石庚,像我们,都是最低贱的人,我们不过是有仇报仇,我们有什么错!为什么你!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过我们!”
“你们没错,她也没错。”裴世嘉不知何时出现在连迟的身后,扶着连迟站起身,不轻不重地帮连迟揉着腰。
“错的是刘鹤生,是马三。”裴世嘉目光一凛,“若是日后只要杀人便说是有仇报仇,还需要什么法度?”
“花娘无辜,高安就不无辜?连捕快不过是要还高安一个清白,还天下一片清朗。不会让凶手偷生,但也不会让任何无辜之人枉死。”
裴世嘉还要再说,却被连迟按住手,她摇摇头,不论是永和窑的案子还是这件案子,她确实有错。
她错在一心只想解开谜题,只想找到答案,却不知世上任何答案都暗藏生命的代价。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连迟第一次觉得,也许她真的错了。
“弱者值得同情,但同情弱者,绝不是不遵法纪的借口。”裴世嘉目光灼灼,连迟垂着头,心中思绪万千。
欢楼里哭嚎声渐渐小了,方才那些被救下的花娘慢慢苏醒。
“啊啊啊啊!救命!你是谁!”一道女子尖叫声突然打破宁静,是一个刚刚苏醒的花娘,她一把推开身旁的衙役,“你是马三!马三又回来了!”
花娘突然扑通一声冲着衙役跪了下来,“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贱!我坏!我不应该捅你!求求你,放了我,放了我吧!”
“求求你,求求你,我做什么都愿意!”花娘的额头早已经磕得红肿,见她如此,方才那些花娘全都跟着开始磕头。
一边磕着头,一边惨叫连连,就好像真的有人在鞭笞踢打她们一样。
“嘭嘭嘭”的声音响彻大厅,连月妈妈都傻了眼。
“我去死!我自己去死!”不知是哪个花娘突然大叫了一声,她猛地站了起来,就要解腰带自尽,其他花娘也一一效仿。
“不对劲……”连迟胡乱擦了一把眼泪,她猛地抬头看向一直在二楼查看局势的肖歧。
这是肖歧的习惯,占据最高点,纵观全局。
肖歧也在看他,二人目光相汇,眸中皆闪过一抹了然。
“打晕她们!”肖歧一声令下,高剑和冬叔首当其冲就打晕了身边的花娘,其他衙役纷纷照做。
变故陡生,月妈妈张大了嘴,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她们这是怎么了?”
连迟眸光一沉,“只怕不是单纯的自杀。”
冬叔和高剑几乎是异口同声,“难不成她们这是中了曼陀罗?”
“不太像。”裴世嘉摇摇头,“曼陀罗服用少量会使人昏迷,服用太多会令人致幻,可药效应当不会太长。这些花娘从自缢到现在,都快过去一个时辰了,可药效仍旧十分厉害。”
“我且问你,这批自杀的花娘与那批没自杀的有什么区别?都是被马三折磨过的,怎么偏偏只有她们要自杀?”
连迟心思一动,“难不成她们都是当晚对马三动过手的?”
月妈妈眼神躲闪,吞吞吐吐,嘴巴一张一合就是不往外吐字。
连迟想到先前月妈妈的指责,微一停顿,放缓了口气,“你这个时候还不撂实话,就是害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