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冬叔长出了一口气,“我真怕她把黑豹吃了。”
上次连迟徒手捏碎盘子,高剑仍旧心有余悸,方才他确确实实感受到连迟身上的肃杀之气。
他呆坐在凳子上,久久不敢动弹。
只有赫连担心地望着高剑,“连迟一定听到刚才那些话了……”
“那又怎么样!我说的都是真的!”高剑回过神来,瞪了一眼赫连,可却完全没了刚才的理直气壮。
一顿饭食之无味,肖歧逗着猫,心思却不知飘到哪儿去了。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连迟去而复返,捧着一个花瓶,放下笔录,神色自若。
“连着几日共有八户人家来报案,都声称被偷了一只花瓶,而且还是同一只。”
“城中小偷小摸是常有的事。”高剑小声嘀咕了一句,快速翻看连迟的笔录,“而且被偷的都是富贵人家,他们才不在乎一只花瓶,不过是遣小厮走个流程罢了。”
连迟不为所动,“我查过,其中六户人家被偷花瓶,是从富昌轩购得,另外两户人家则是在城中其他店铺买入,店铺之间没什么可疑。”
高剑撇撇嘴,拿起花瓶翻看,“这种花瓶,城里头估摸得有小十家卖的,能有什么可疑。”
连迟劈手夺过花瓶,“但是被偷的八只一模一样的花瓶都产自城外永和窑。”
“而且。”连迟微微停顿,“钱老板告诉我,永和窑的掌柜的刘老板,他的妻子最近跟伙计私奔,连带着伙计的妻儿也一并失踪了。”
高剑嗤笑了一声,“这跟花瓶被偷案有什么关系?”
“话不是这么说。”冬叔突然小心翼翼地凑到连迟跟前,有些讨好地说道,“据我所知,永和窑之前可不姓刘。”
“这是什么意思?”连迟从方才到现在都没事人一样,反倒让几人有些不自在。
“永和窑原来的掌柜姓李,祖上是香山帮有名的匠人。”冬叔娓娓道来,“江南香山位于太湖之滨,自古便出能工巧匠,擅长复杂精细的建筑技术,这些匠人便自发成立一个组织,名唤香山帮。”
史书曾有“江南木工巧匠皆出于香山”的记载。
“前朝皇帝昏庸无道,在位期间,不郊、不庙、不朝、不见、不批、不讲、万事不理。”
“但却做了唯一一件人事,便是放修建皇宫和皇陵的匠人返乡,并下令各地不得以任何借口扣押工匠。”
手工匠人不再只是为朝廷卖命,解除人身依附,重获自由。
“当年修建皇宫的匠人悉数出自香山帮,他们的返乡也造就了应天府今日的繁华。”
“可惜因为当年香山帮的领袖,时任工部尚书郑巍为前朝遗孤仗义执言,便遭慧帝虐杀,香山帮就此销声匿迹。”
冬叔惋惜得摇摇头,“说回永和窑的李掌柜,三代单传,只得一女,视为掌上明珠,年近三十才嫁给外地人刘鹤生。”
“不,准确地说应该是刘鹤生入赘。”说起这些秘事,冬叔头头是道,“李掌柜得香山帮传承,烧瓷技艺只传本族后代,即便是成婚后,永和窑也是归李家打理的。”
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口乱哄哄的。
一群衙役前呼后拥地跟着裴世嘉走了进来。
十天里头裴世嘉能有三天点卯到值都算稀奇。
身着官服的裴世嘉,明眸皓齿,眉眼绝伦。
薄唇轻启,“本官好像记得,玉玲的爹,也曾是香山帮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