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秦言道，“怎么，你有能够让鬼尸开口的法子么？”

“没有，但我不需要它开口，就已经知道……”

知道二字还没有说完，突然便听到一阵乐声，秦言不善此道，听不出究竟是什么曲子。可是，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却告诉她，事情有变。

秦言脱口而出：“快走！”

而陆离正要说出自己的看法，此时还未回过神来，便见秦言扑过来抓他。他一愣：“啊？我又被怀疑了吗？”当下便觉手中一麻，金铰鞭脱手，所有的景物也都急速后退。

便是这过程中，陆离也已经反应过来，再不需要秦言强拉着飞离，然而，此时他却见到那本来已经无法动弹的鬼尸奇怪的动了动，然后，咔嚓一声脆响，竟见鬼尸的头直接转到了背后，以全是眼白的双眼看着二人，明明没有表情的脸上却露出可怕的狰狞模样来。

再然后，像是被霹雳弹投中一般，鬼尸整个身体都爆开了，随之喷出的不是淋漓的鲜血，而是填充其中的被暗黑色的血染得诡异的白沙。

在见到白沙随着鬼尸的肢体爆开的刹那，陆离心中闪过大大的不好，便见一直拽着自己一条胳膊的秦言放开了他，然后，焦尾落地，她自己却推出两掌，以凛冽的掌风推开那些扑面而来的白沙。

也是那时，陆离急中生智，迅速脱下外衣，在白沙散开之前甩了出去。秦言见此，一掌过去，那宽大的外衣便如同一个巨大的口袋，带着掌风，直接把没有散开的白沙裹在其中。

然而，还是有少量的白沙漏了出来，迎着的仍是两人。

秦言扯着陆离猛地往地上坠去，落地之时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脱了自己的外衣，撑出一个不太的保护圈来。

咚的一声，包裹着大量白沙的衣裳像是一个沙包，掉进了水池里，而用做帐子的衣衫上也传来几声细微的沙沙声。

待一切都尘埃落定之时，现场已是狼藉一片。

不管是狰狞可怕的鬼尸，还是装神弄鬼的幕后黑手，都已经不存在了。只有零零散散的白沙，已经落进水池中的“沙包”。

而沾了这沙子的草木，却都枯了叶片。

这一次的白沙，是有毒的。

两个人脸上多多少少有些狼狈的神色，但是一抬头发现对方都只是着着中衣的时候，却又未免有些尴尬与微妙。

秦言起身，拾起地上的焦尾，很轻柔的用棉布擦去剑鞘上的泥渍，这才重新拎在手里。而陆离的金铰鞭却因为刚刚捆束鬼尸，现在上面都还有好些白沙，念及有毒，他又不敢直接去拿，表情非常惋惜遗憾。

秦言道：“没关系，这种白沙只要不是直接穿破皮肤便不会染上尸毒。你若还是担心，不妨以火焚之。”

陆离看了看自己掌心没有伤口，这才去拿，却又反过来觉得，若是如此，刚刚的逃避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但他没有多问，毕竟谨慎一点儿没有坏处，况且，谁晓得刚刚的乐声是怎么回事啊，还以为是同归于尽的信号呢。

说到那乐声，陆离也没听懂，只是觉得这声音在哪儿听过，想了半天才想起，暗卫营里的拾柒便喜欢吹这个，不过调子完全不一样，只是同一种乐器罢了。

对了，是什么乐器来着？

陆离挠头想了想，这才拍头道：“哦，是埙声。”

“埙声？”秦言道，“你可知道这吹的是什么？吹埙的人又是谁？”

“不知道，”陆离笑，“我是暗卫，又不是乐师，江湖上也不认识什么能拉善吹得人。若真说有，怕只是唢呐了吧。”

秦言有小小的失望：“这样啊，我倒是知道有个人对音乐颇为了解擅长，她一定会知道的。”

她说的便是自己的亲妹妹洛芷。洛芷虽不会武功，但于音乐方面却是颇为喜欢，尤其是箜篌，可以说是小有成就的。

只是，去问阿芷这个事儿，会不会把她也卷进这无息无止的江湖争斗来？

见秦言脸上犹豫的神色，陆离决心做一回护花使者说些让她高兴的事儿，便道：“我虽不晓得这埙说了什么是何人所吹的，却晓得这鬼尸的一丝线索哦。”

“什么？”

陆离拿出一根三寸长的长针，针尖还有干涸的血迹，看得出这不是银针，也不像暗器，却不知到底是何物又从何处来。

陆离道：“这个，便是炼制鬼尸的头一道工序，刺骨针。是在密道里，我被剑雨书生追得像条狗一样到处乱跑时意外得手的，”陆离的笑容像是一片云霞，却又偏偏露出一丝狡黠，他说，“偏巧，我知道哪里会有这样的刺骨针。”

秦言的眼皮跳了跳，问：“哪里？”

“女君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