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仔细回想了一阵,终于记起当日看过的江湖传言:“我记得是说退隐江湖的鸳鸯连环剑主秦勉收藏了一张藏宝图,包括绝世的武功秘籍和富可敌国的宝藏,所以……”
“当时的确是这么传的,可是,我从未见过什么藏宝图。”
在得知秦言真实身份的那一刻,陆离还猜测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子之所以能在武学方面有此造诣靠的便是藏宝图里的武功秘籍呢,现在听她这么一说又有些疑惑,便继续猜测:“你是说有人故意陷害?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而正是这种道听途说的传言才引来了不轨之徒的觊觎,这才有了后来的惨案。”
“不错。”秦言的手指捏紧了拐杖,心中恨意满满,“可是那些人竟做得如此隐蔽,虽然杀人放火大张旗鼓,可是事后却一点线索也没留下。这么多年,我始终不晓得那些人的真面目。”
“听说令堂与令妹便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外出游历的洛宗主所救的,难道连洛宗主都看不出歹人的门道吗?”
秦言摇头:“那天晚上闯入我家的,至少有一十七个黑衣人,他们身形都差不多,全身黑衣,脸上戴着铁面具,用的也是最普通的刀剑,也不曾说过一句话。我那时未曾习过武功,再加上被我爹爹藏在房间,所以并不记得他们所用的招式出自哪门哪派。而那些人,除了被我杀死的乞丐,没有一个伤亡,所以事后没办法根据尸体确认身份。洛宗主来的时候,那些人都已经撤了,所以他把我们母女三人从火海中救了出来,但是没有和那些人交过手。”
“那个乞丐呢?最后确认他的身份了吗?”
“没有,他在火场被烧成了碳,就算之后画了影像去打听,偌大的江湖居然没人认识他。”
陆离消化了这番话,好久之后才反应过来:“你同我讲这些做什么?”他惊恐的捂着脖子,“该不会是想找借口来杀我灭口吧?我可什么都没听到啊!”
秦言淡淡的看他,然后别过头,道:“我杀你作甚?你不是兼职暗探专业查案嘛,我告诉你这些,只不过想借你的力量一用。你替我来蜀中调查李昌之,却败兴而归,总得另有表示吧,要不如何让我从立场上背叛我的救命恩人替你查官银的下落?”
陆离心累,就知道这事儿不会那么简单!但他非要作死的再问:“你和我说这些,就不怕我大嘴巴漏出去给茶楼当评书说么?”
“这种事情也有说书的价值吗?”
“当然有!这可是十年前未解的武林悬案啊,而且,这个故事又与焦尾剑的主人有关,这要是编成评书,肯定叫好又叫座啊。”
秦言暂停下来,回头道:“我会把它告诉你,便是自信你的命也在我的手里。”
陆离被她的眼神看得一冷,心道自己果然嘴贱,又哈哈笑着说刚才都是开玩笑的。秦言也笑,笑中却有威胁的滋味,陆离赶紧闭嘴,乖乖的低头赶路。
到了益州,上青城山之前,两人在山脚下的客栈休息了一晚。秦言调息好内力之后,从怀里掏出个玻璃球给陆离,很认真的嘱托:“如果我报了仇却没有下得了青城山,那么,你回天残派告诉我娘和我妹妹,我已经为爹爹报仇了,然后把这颗玻璃球交给我妹妹,让她帮你调查官银的下落。”
“她要是不同意怎么办?”
“你就说这是我的遗言,她看到玻璃球就会明白,也一定会帮你。”
“这个珠子……”
“我十三岁生日时,我爹爹送给我的,我带在身边,整整十年不曾离身。”
陆离小心翼翼的把玻璃球放在桌子上:“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敢碰,要是碎了怎么办?你还是自己带着吧。”
“你不想找官银了?”秦言斜眼看他。
“想啊,可是你妹妹洛芷又不是江湖人,我不擅长和美人打交道的。这种不能搬上明面的,可能造成危险的事儿,还得是你才有完成的魄力啊。”
秦言不语,她听得出对方是好意关心她,不想让她去白白送死。毕竟石阙道人武功之高,当世少有敌手,而武当的太极拳太极剑讲究后发制人以慢打快,本就是秦言所修快剑的难缠对手。康健之时都不一定是石阙道人的对手,更何况伤势未愈呢?
陆离看着正用棉帕细细拭剑的秦言,抿了抿唇,道:“你一定要去么?”
“一定。”
“如果石阙道人不是你的仇人,是李昌之骗了你呢?”
“李昌之临死前吐出的名字不会有假。活人可能会隐瞒,但是死人却绝对不会撒谎。”秦言道,“就算不是他亲手杀了我爹爹,他也是当年的十七个人中的一个。”
就这样,秦言背着剑踏上了青城山。
陆离站在山下,看着她瘦削的背影坚定向前,连影子都很瘦小,孤单得只有一把剑陪着,他蓦然觉得心疼。
可是,他没有叫住她,也没有追上去,他攥紧了掌中的玻璃球,闭了眼,痛苦与愧疚的神色浮于脸上:“对不起,秦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