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继上一次不算愉快的聊天结束后,两人的又一次新的对话。
纪初忽然发现,似乎每次对话都是唐时那边主动先发起的。
这个小小的认知令她的脚步变得轻快。
还未走近,唐时已经抬起头来,看到她时嘴角露出笑。
那双桃花眼在笑意的晕染下有种魅惑的力量,纪初心神不自觉荡漾了一下。
稳了稳心神,纪初问他:“来接尧尧?”
语气平淡得仿佛只是一个老师跟家长普通的打打招呼一样。
唐时:“不,来接你的。”
纪初一愣,耳朵微红,这么直接的吗?
一瞬间竟不知道怎么接话。
唐时笑意更深:“开个玩笑。”
纪初不知所措地看着脚尖:“哦。”
一点都不好笑。
唐时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递给纪初:“给你,最后一个行程的伴手礼。”
那个礼物被他握在手心,纪初猜测是很小的东西,可能又是钥匙扣之类的。
纪初有些疑惑:“伴手礼尧尧不是已经给过我了吗?那片枫叶。”
“谁规定礼物只能给一份的?”
唐时笑了笑,见她还在犹豫,主动握住她的手腕,抬起,将漂洋过海的东西放进她的手心。
唐时只握了一下就放手。但被他握过的手腕依然仿佛着了火一样,发热,发烫,一路烧到脸上,浮起一丝红晕。
纪初感到手心的东西冰冰凉凉的。
手指打开,白皙的掌心上是一枚硬币,硬币正面刻着filuo美术学院的校徽。
“这是?”纪初怔了一下,神情转为不可置信。
“filuo美院许愿池里的硬币,我帮你许了愿了。”
filuo美术学院是国际最顶尖的艺术学院,众多美术学子以考入那里为毕生梦想。
在filuo的校园广场有一个许愿池,据说非常灵验。很多学子在考前会去那里虔诚的许愿,许一个愿望,便从池子里捞起一枚刻着校徽的硬币。
之后,如果他们考上了,就去还愿,把硬币丢回池子里,留给下一个许愿人。
这是属于filuo美院的传统,也是一种传承。
硬币是凉的,纪初的心却暖得仿佛置身夏日。
filuo美院曾经是她梦寐以求的学府。
唐时微微俯身,凑近她,看她的眼睛:“别哭啊。愿望我帮你许了,还愿就得你亲自去了。”
这是祝福,祝她梦想成真。
说别哭就能不哭吗?不可能。
纪初鼻子酸酸的。
她忽然意识到,唐时给她的上一个伴手礼是悉尼歌剧院的摆件。而filuo美院在北半球,一个跟澳大利亚呈对角线的地方。
他飞越了大半个地球,在冰凉的池子里捞起这枚许愿币,再千里迢迢送回来给她。
他是真心实意地希望她能重新拿起画笔。
唐尧背着书包出来,扑到了唐时大腿上,催着唐时回家。
唐时摁了摁熊孩子的头:“别闹。”
好好的氛围都被他破坏了!这小子,简直是他追妻路上的绊脚石。
唐尧动来动去,手肘撞到了唐时轻握着的手机,手机掉到了地上。
唐时俯身想捡,碍于唐尧挂在腿上,动作慢了一步,纪初帮他捡了起来。
不知道摁到了哪个键,唐时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纪初不经意瞥到了上面的屏保,动作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还给他。
他的屏保是纪初,那张秋游时拍的,却没有出现在学校布告栏的照片。
唐时也看到了,在纪初的注视下眼神飘忽,有什么比拿人家照片当手机屏保被人当场抓获更尴尬呢?
但唐时很快想到应对之策,理直气壮:“说了这是一张合照,我拿自己拍的合照当屏保纪念一下不行吗?”
此地无银三百两。
纪初定定地看着他,不禁噗嗤一笑:“我好像没说什么呀。”
唐时难得噎了一下,把唐尧这块绊脚石赶上车等着。
他砰的一声关上车门,转身对纪初说:“明天我朋友生日,大家打算办个生日会,邵长还有不少老朋友都来。你一起来玩吗?”
其实,唐时做的这些事情足够纪初感动好一阵子了。
如果是别的邀约,别的时间,她可能真的会一时冲动答应下来。
只是非常不巧的是,时间是明天。
明天学校举办了一场绘画比赛,在外面租了场地,还邀请了媒体去拍照宣传。
报名参加的学生不少,单是美术老师跟着筹措举办有些吃力,李朋鲸请她一起去帮忙。她已经答应下来了。
思及此,纪初只能拒绝,表示明天还有事要办。
唐时早已经习惯了纪初的拒绝,也习惯了锲而不舍。
他耸肩,表示没关系。
唐尧在车里不断催促,他饿了要回去吃饭。
唐时原本还想跟纪初多说几句,在小孩的吵闹下对话实在无法进行下去。
他只能告别:“那我先走了。”
“好。”纪初想了想,补充了一句,“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