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在此处手脚并用,转头一看,那始作俑者却站开几步袖手而立,一副旁观姿态,一时情急,叫道:“二哥!”
李训应了一声,复才拎起手中葫芦,从中慢慢倒了一把豆子出来,引开两三匹去吃。
赵明枝身边压力顿时轻了不少。
只那马儿们不知是不是一路同行久了,都晓得她是个无原则生手,吃完份内一把豆子,俱都不肯离开,甚至有一匹直接靠着她小腿倒地坐下,拿软腻鼻子去拱她手心,又用脸挨蹭,确认得到注意之后,特地用嗲嗲眼睛抬头看来。
赵明枝被看得再无法抵抗,背对着其余马儿,小心从袋子里又抓了一小把出来,把手偷偷探到它嘴边,等它用舌头去卷。
然则刚张开手掌,忽然觉出有些不对,余光一瞥,却见李训一手搭在马背上,嘴角含笑,正看着自己。
她心中一惊,仿佛小时候偷吃私藏的饴糖正被母亲撞见,明明是件压根不值一提小事,莫名吓得手一抖,那一抓干豆已经撒落在地,引得群马去抢。
夕阳半昏,李训侧着身,那光晕映得他五官也多了几分柔和,尤其眉眼因带着笑意,在群马躁动衬托下显得气质更沉静,看在赵明枝眼里,竟是温柔大过锋利。
她心中亲近感顿时涌起,畏惧立消,反应极快地又从袋子里抓了几粒出来往地上撒,不叫方才那罪魁祸首撒娇马再来厮缠,引诱自己再铸下大错。
再抬起头看那李训,煞有其事道:“二哥骨架大,说的‘一把’,度量衡换算过来,想是同我这手掌‘一把半’相当,我仔细一想,马儿可怜,辛苦驮了咱们这么久,总不能亏待它们罢。”
特又补道:“世人都说无商不尖,我家从前卖东西给客人,足斤够两之后,还都要多给一個尖尖的!”
李训并不反驳,只慢慢“嗯”了一声,才夸道:“赵姑娘果然因地制宜,考虑周全,做得很是。”
说完,把手中葫芦挂回马背上,翻身上马,回头温声道:“走吧,天一黑,就不好看路了。”
上马之后,他往前走出几步,顺道牵起另几匹马儿缰绳,把空地方让出来,等赵明枝将收尾收拾妥当,方才打马当先领路而去,走前还不忘先回头看她一眼,做了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