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的。

说到封王就立刻从刚才的‘滚’，一下子变成了‘不想见到’。

赵斌明白赵彦呐心中已经有了探讨的欲望，只不过碍于自尊心和赵宋宗氏的颜面不肯承认罢了。

他嘿嘿一笑，直接开口道：

“人生在世，追求的不过是人前身后那点事。世伯可要想清楚了，你如果什么都不做，那么不仅要在活着的时候背负全天下的骂名和屈辱，死后也将沦为千古笑柄，为后世所误。

可若是世伯愿意站出来接受封王，那么就算会被一些人隔空指责。但在后人的评价中，无论今后成败如何，世伯至少也将被视为…一世之枭雄。”

赵彦呐捂着胸口连退数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脸色来回变幻。

是选择遗臭万年，沦为千古笑柄？

还是向赵斌妥协，被人称为…枭雄？

又或者，赵斌成就大业后，成为真正的王爵？

赵彦呐知道，自己心动了。

就像陷落在无尽黑暗中的绝望之人般，看到了一条可以直登天顶的康庄大道…

就像赵斌所说的，哪怕最后败了。朝廷那些刀笔吏为了维护天授人权的君王统治，也会将主要的‘功劳’算在皇室后裔的赵彦呐身上，最差的评价，也会是个枭雄。

“人前身后事，人前身后事…哈…哈哈…”

赵彦呐用双手捂住脸，痛苦地说道：“可我身为宗氏之后，岂能…岂能违背祖宗法度，去做那祸害我赵氏江山之事…”

“世伯此言谬矣。当日，史弥远谋杀韩相公，又找来个谁都不认识的小儿取代竑王当了官家。

嘿嘿，要说违背祖制，祸害江山，我们这点程度和朝廷那位比起来，算得上什么？他赵昀不过一介草民，能坐上那个位置。

世伯你的父亲可是孝宗皇帝的堂兄，若是再往上两代，那就是皇室嫡系血脉。如何坐不得区区一个藩王之位？”

赵彦呐猛地抬起头来，用满是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赵斌，仿佛连呼吸都停止了一般。

口中愤怒的咆哮，却怎么都出不了口。

他想起了当年史弥远将赵昀强行扶上皇位的那一刻，其实包括赵彦呐在内的所有宗氏成员，都有种说不出的压抑和愤懑。

一个县尉之子，连宗谱都未必能排进去的没落旁系的后裔，说他是个没什么血缘关系的外人都不为过。

居然就那么堂而皇之地成为了大宋朝的皇帝。

对于他们这样的宗氏子弟来说，还有比这更屈辱的么？

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宗氏中人，诅咒那个女人和史弥远不得好死。

可他们不敢，因为手中没有足够的实力，赵宋皇室对于宗氏的防备和打压手段比起武将犹有过之，才是酿成如今局面的根本原因。

“朝廷…会允许么？”

赵彦呐沉默良久，用异常沙哑的声音问到。

沙哑到，仿佛是另一个人在说话一般。

“打服就行了。”

赵斌笑了笑，语气轻松地说道：“不过世伯还是亲笔撰写一封檄文给他们一个台阶为好，就说西川之地不尊王化，多年来与朝廷貌合神离，为祖宗基业考虑，愿意替列祖列宗攘内戎边，这理由听上去挺好。”

……

赵彦呐会选择妥协，并不出赵斌预料。

无论是出于自身利益还是那脆弱又敏感的性格，他都没有拒绝的道理。

区别只是说服他保留一份情谊，还是强迫他成为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