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到了刘赫的身边,正视着自己夫君的双眼。
“既是夫君如此发问,妾不敢不直言。”
刘赫立刻坐直了身子,竖起了耳朵。
张妤清了清嗓子,说道:“以妾看来,陛下十年之内,不便立储。”
“嗯?”刘赫有些意外:“你就不想让正儿做储君么?”
张妤笑了笑:“作为母亲,妾自是希望妾的长子,能够承继家业。可作为一家主母,大汉皇后,却容不得妾如此思量。如今立储,不论是立谁,都将为大汉带来一场灾祸,更为日后君臣父子间,留下隔阂。”
刘赫陷入深思:“仔细说说。”
张妤说道:“陛下如今不过三十有四,且身体康健,龙精虎猛。且天下日渐承平,眼看一统四海,近在咫尺,想来陛下再活二三十年,也并非难事。”
刘赫点了点头,对于这一点,他从未有半点怀疑。以自己的身体,在这个时代,活到六七十岁,实在不是什么稀奇事。
“这便是了。”张妤接着说下去。
“所谓太子,在陛下面前是臣,可在朝臣面前,却是君。储君储君,意为副君,兼领陛下部分权威,辅助朝政。如此一来,一正一副,二君同朝,若君王昏聩、年迈、体弱,则储君辅之,掌管宗庙重器,乃社稷之幸。”
“可陛下正当盛年,如日中天,足以执掌朝纲,并创立亘古未有之盛世。如此时刻,立下储君,岂非是画蛇添足?非但不能辅助国事,反而容易滋生朝中乱局,更会因权威碰撞,致使陛下与储君之间,父子关系日渐不睦。”
“况且,无论何人被立为储君,一旦入主东宫,便必定以登基称帝,为一切言行之目标。而陛下乃长寿之相,数年,乃至十数年内,绝无龙御归天之危。一国储君,十余年,甚至二十余年,难以看到登基希望,长此以往,其心焉能不急?眼看唾手可得之天下至高权柄,近在眼前,却迟迟难以握在手中,难免生出癫狂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