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顾乡和石磊今天晚上就能到达黄鼠沟，

但是突发情况导致的绕路，使他们需要在野外再多待一夜，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掠夺者的到来意味着此时进入黄鼠沟未必就是一个好的选择。

不过反正吃饱喝足的两人也不在意，到傍晚时候，便找了个避风处过夜，

按照石磊的意思，晚上是不生火的，因为在这夜晚的荒原上，一堆篝火实在是太过于明显的目标，

好在这里天黑得晚，时间倒还宽裕，

大概是看到顾乡受不得夜寒之苦，石磊将之前吃出来的狼骨用石块粗略打磨后，以骨作铲，浅浅掘了一个坑，又找了几丛干掉的灌木在上面点燃，趁着灌木燃尽前的功夫，简单将先前烤好的狼肉热了热，等天大黑之前，用沙土盖灭余烬，示意顾乡今夜便在这犹有余温的坑中休息。

“小石头，聊聊呗！”

“好啊，这回你想又赌啥？”石磊只顾嚼着狼肉，头都懒得抬一下，

顾乡满脸黑线，

好家伙，合着真把我当赌徒了！

“没，就简单聊聊。”

“行呗。”在获得充足给养后，石磊无需再像之前那般惜字如金，他本来就不是沉默寡言的性子，之前很少开口只是为了减少水分损失，何况，他其实对顾乡也充满了好奇，

“你家在黄鼠沟？”

“算是吧。”

顾乡笑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

石磊放下烤肉，又从衣服里掏出果子，趁着这间隙回答道：“娘死后，我就一直在黄鼠沟左近过活了，以前应该是跟我娘住在别的地方，可是那时候太小，记不起来了。”

顾乡先是条件反射般说了句“对不起”，随后追问：“那时候你多大？”

“七岁，也可能是八岁，也记不得了。”回答的时候，石磊满不在乎，甚至微眯起眼睛，似乎是在享受那野果的酸爽，

顾乡愕然，一时竟局促起来，沉默片刻才岔开话题：“那除了你之前说的那些地方，你还听说过什么很大的地方吗？”

石磊认真想了想才回到：“七部，也可能是奇部……，反正音是这么念的，有一次我听甘草说起过，甘草是镇上卖水的，也是老旦相好的。”

“甘草是从七部来的？”

“扯哦，她倒是想，那娘们就知道瞎胡吹，她还说自己跟黑杨堡的铁头沾亲呢，其实我们都知道，她就是四道沟的，死了男人后被她婆婆五张羊皮卖给了陈瘸子，”石磊吐了吐舌头，又坏笑道：“陈瘸子这老东西总是压我猎物的价，活该倒霉，一大把岁数，买了个媳妇自己用不着，全便宜老旦了，哈哈哈！”

顾乡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他只感觉到悲哀，

石磊见顾乡没有跟着一起乐，还以为说错了什么，细想后才恍然道：“哦，对了，说的是七部，哈，甘草也就是听外面来的人提过一嘴，然后拿来跟我们炫耀，据说那地方很大，”然后只见他抓耳挠腮了好一会，终于想到一个形容的说法，“听说那里有人洗过澡呢！用水洗！”

石磊并没有在顾乡脸上看到预期中的震惊，于是他也将自己的疑惑提起：“别总是你问啊，也换我问你呗，我早就想问了，你从哪来？我知道，你肯定不是我们这边的人，你……太不一样了。”

顾乡没有辩解，因为辩解毫无意义，即使几天没洗澡，他估计自己在这边都还是有些干净过头了，还有他身上带着的那些物品，他的衣服和鞋子，都与他了解到的这个世界，至少是与这个地界格格不入的。

“霸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