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像被迅速催熟的种子,在身体每一处蔓延生长,周承在底下又待了大约两分钟,车厢内依然没有一丝声响。
他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这么久,只是觉得时间过的很慢,这期间他希望哪怕有一个声音来击碎他可笑的想法,然而始终没有出现。
他来回巡视着面前几张床铺,希冀着任何一张床的任何一个动静来解救他脱离这场闹剧。
可是盯着看得越久,周承越发觉得这些白色的被子在阴冷的月光的照射下,像极了医院停尸间盖在死人身上的白布,三排床位就像停尸担架一样,整整齐齐摆在他的面前。
他只觉得心里发毛,肢体变得僵硬,心脏跳动越来越快。如果之前还仅仅是他个人的胡思乱想,但从现在开始,事情正朝着诡异的方向一去不复返了。
不能坐以待毙!
周承缓缓起身,心中同时翻涌起畏惧和猎奇的心理,他壮着胆子慢慢靠近面前的下铺床位。
他记得这个位子睡的是个六七十岁的老人,因为周承白天坐在床尾脱鞋的时候有和老人打过照面。如果老人中途没有下车,理论上他此刻就躺在上面。
周承把手颤抖地伸向了床尾的被子上,慢慢压下去。
空的!
再往上一压。
还是空的!
这时候,因为他已经来到了床边,此时再朝左右上下看去,每张床的情况他都看得真真切切,床上的被子都是鼓的。
但是每个枕头都是空的,所有人的被子里根本就没有头露出来!!!
他举起颤抖的手,一个一个地按了下去,发现全是空的,所有床都没有躺人!
而当周承低下头看的时候,吊诡的一幕出现了,只见两边床铺下的地板上正安安静静躺着几只鞋。
一只,两只,三只......
不死心的他喘着粗气,颤颤巍巍举起右手,将其中一床被子慢慢掀开,但是仅仅打开一点他顿时浑身炸毛,脑子像是突然间被浇了一桶冰水一样,又刺又麻。
在雪白的被子下面他看到了一个黑色布状的东西,那分明是一条裤腿!
有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快要晕倒,恍惚间,他觉得自己似乎掉进入深邃的梦魇里。但是脑子里的自我感知和潜意识告诉他,他现在肯定是在现实里。
他想大声呼叫,但是像被什么扼住声道一样,努力地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果断扇了自己一个耳光,然后用更重的力气又扇了一个,这才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丝呜呜声。接着他开始慢慢恢复声音大吼道:
“有人吗?!有人听到吗!?”
连续喊了几遍,没有动静,于是他一边跑一边喊,来到了另外一节车厢,还是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接着他继续穿过卧铺车厢,越跑越快,很快就来到了硬座车厢,但眼前的一幕让他的肾上腺素和多巴胺狂飙。
只见车厢内十几排座位全都空空荡荡,在灯光下他能清楚地看到正对着他一面的座位以及过道上散落着各式各样的衣服。
男人穿的,女人穿的,黑色的,黄色的,外套内衣内裤都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