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么放了他吗?”
说话的男人一脸络腮胡,声音粗里粗气,不错,这人正是刚刚闯入欢喜阁中的男子。
眼下时间地点未变,他大喇喇坐在卧室内的主位上,一应茶水未动,倒像荒野间种地的粗人,与这里或是清丽或是脂粉的感觉违和极了。
被问到的女子眼睛轻轻眨了下,好似在回忆什么,睫毛扑翩的那刻仿若山间蝶灵,将她从现在拽到过去,不变的只有她曾使用过的名字——桓娥。
曾经她也是大家闺秀,被保护在笼子一般的庭院中,那里用绒毛,丝绸,毛絮装满,永远体会不到坠到最低处的痛苦——那种血肉分崩离析,骨节错位的痛苦。
如今按管事的话来说,她算是熬过来了。
成了这欢喜阁的头牌。
她机械性地重复着,
“现在我是欢喜阁的头牌,说来可能没人信,我的眼泪是假的,想害他是真的,想放过他也是真的。”
她抬起头,今晚的月亮好圆,和儿时一样圆。
*
梁山伯坐在椅子上,手中握着一张邀请函,他垂下头,将请帖展开,就在此时有人唤他。
他听不太清,室内燃着火,夏日的余温仍旧炙烤着大地,还未入秋,暑气已蒸腾到最高处。
他感觉到有人在撑着他的肩,避免了他栽倒的丑态,当淡淡的桂花香充斥到他鼻尖时,他还在恍惚,为什么这时有人在看他。
他太累了,他这时是没有价值的,他不值得。
“山伯?”
“文才?”
他一皱眉,
“我帮不了你,他要出来了。”
我抵住他的肩,指尖按在他唇上,靠在他耳边,
“说我……”
梁山伯长发坠地,衣裳落拓,他的发尾像蜿蜒出去,摊在地上,全无平日的风华,像一只逼到绝境的孔雀,不惜撕碎漂亮的领翎,求得绝境中的一线生机。
他的寝衣被汗水浸室,屋内的温度出奇的高,他薄薄的胸膛忽隐忽现,心脏的位置突突地起伏着,看起来难以承受。
“可是……”
“你们是同一个人。”
我靠在他胸膛上,长发和他的一同交织着,像分不开的梦。
“我告诉你,你们是同一人。”
盯着那朱砂般被咬出血丝的唇,我义无反顾地吻上去。
片刻后,我退了出去,睁着一双清明的眼问他,
“什么感觉,告诉我什么感觉?”
他没回答我,与我同样义无反顾地吻下去。
灯火摇晃,我仿佛透过屋顶看到天上的星星,满天星河都在涌动,我仿佛醉了,醉在一场随时可以被戳破的梦中。
他是谁,我又是谁。
我记起了,我爱过他,我也记起了,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就像这场吻一样荒唐。
他没有停的意思,我知道了,他要拉我一同置于这场业火中。
“放心,不会让你难做的。”
我瞬间清醒,他醒了,只是他是另一个梁山伯,我几乎是无法言语的震惊。
“爱是占有,他连吻你都不敢,有时候我甚至诧异,他是不是一个男人,是男人就该把你抢回来,囚禁也好,下药也罢,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光看着,老实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