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大概是来这里太多次忘了。”
“是吧。”
她点点头,抽回手,低着头。我便无法看清她的表情,只能从声音中分辨她的情绪。
“我以前挺喜欢来这里的哈……”
“也没有,一个月一两次吧。”
好像也确实不多。
“那姑娘怎么称呼啊?”
“卿卿。”
我噢了一声,莫名觉得有些耳熟。
“卿卿,好像在哪里听过。”
卿卿婉而一笑,似千束万束桃花开,
“公子莫不是忘了审过我吗?还扬言要敲碎我的指骨,让我永远弹不了琴。”
我张了张嘴,突然哑口无言。
“公子放心,卿卿也不是追着以前的事不放的人,只希望公子能助我一臂之力。”
老实说,按我的性子自然是义不容辞的,但我想到了自己到这里的古怪,我怎么在那之前就无缘无故晕倒了呢,我想这种事换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会有所芥蒂,便一脸难色。
卿卿哑然,笑容有些牵强,连声音都透着尴尬,
“卿卿自知身份低微。”
我心下微突,坏了!
我是不是提到人家最痛的痛脚了,青楼中的女子说好听点叫花娘,招之则必来,挥之则退去,一点选择的自由都没有。
便赶紧补救,
“姑娘且听我说,我身为大理寺少卿当凭公而断,若立于私情之上裁断事务难免会有偏颇,并非……”
我扬着头,慷慨陈词,
“看轻姑娘。姑娘看起来钟灵毓秀,饱读诗书,是天下最好的姑娘。”
她有一瞬失神,半晌目光放在别处,喃喃低语,
“最好的姑娘。”
“是的。”
我斩钉截铁道。
她向前两步,裙裾摆动,眼中泛着西湖零碎的细光,好似一朵朵泪花,竟带出三分深情,
“你是不是记得你救过我?”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为什么用是不是,而不是“还”。
但我早记不得以前的事,往事已成空,便回答道,
“不是,对了,姑娘让我怎么助你一臂之力?”
她突然笑了,笑得有些失意,眼中带着泪花,
“我们这样的人连眼泪都不会有人相信,你走吧。”
我轻轻“啊”了一声,又想到来这的事情还没办完,
“我想问一下,姑娘接待过的人有没有特别奇怪的,比如一夜暴富,豪掷千金,或者说一些奇怪的话,又或者有以前不打眼的人突然与楼中走动频繁。”
她扶着桌子,轻轻用帕子擦着眼角的泪花,
“未曾。”
话音未落,她好似还有未说完的话,意犹未尽地被来人打断,门被推开,这是来屋内的第三人。
我回头而望,只见一魁梧男子,大约三十几岁,胡子拉碴,身上沾着泥巴,脸上的胡子看着分外硬挺,给人一种强健的感觉,与这里格格不入。
我突然意识到这个叫卿卿的女子说谎了。
一颗心突突的跳,我有些些害怕自己此刻的脸会因为恐惧而变白,我突然明白了,这是一起连环案,凶手就在这个屋中。
建康死了那么多人,时间地点都太接近了,我怎么会这么大意,孤身前来。
我故意大笑,掩饰住自己的内心,
“哈哈哈,今天真是痛快啊,卿卿姑娘我先走了,多谢款待。”
一瞬间,我夺步出屋,脚下的鞋都被踩掉,连捡都不敢,只为了快一刻离开这里,与马府的车照面。
惊魂未定的我上了车才松了一口气,我撩开车帘,火急火燎地说,
“去黄沙狱,快!”
我心里默念,山伯,凶手可能要出现了。
同一时刻,黄沙狱大堂内
梁山伯接过拜贴,一张轻飘飘的邀请从信封中被抽出,他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随即用手将其撕碎。
赏花宴
看来长公主终于从他身上的兴趣转移了,有了新的玩具,他情绪上倒没有多大波动,他这样的人一旦太露锋芒总是会成为别人手中的利刃,毕竟没有背景扔掉也不可惜。
他也没有想过藏拙,能者劳之,举手而已。
入局的同时,想要非黑即白,根本是世人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