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教你,日后我教你。”
阳光倾散下来,梦境中断。我睁开双眼,痛苦失落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老天既然让我再次记得,为何不让我忆起更多,回到现实的我,突然忆起了一件很残酷的事,我把山伯丢了。
我把与我一同长大,共历生死的山伯丢了。
难怪……
那日在大理寺……
他那般痛苦。
*
屋外嘶杀声犹入耳畔,祝英台听了一会,那令人提心吊胆的声音慢慢小了,只剩下更加恐怖的安静。
他忽然忆起从前。
六年前,也是一场判乱。
他听人说马府来人了,便兴冲冲地躲到角落里。门帘卷起,刚好遮住消瘦的他。
他屏息,侧耳倾听,
“什么取消婚约?”
“呵……她将我们祝府当成什么?”
“好,取消了好,从此以后,你我两家犹如此壶。”
一阵玉碎声过后,夫人的声尖刻,
“永不可修。”
祝英台披散着长发,眼中波光粼粼,他那时年幼,未经历过一点风霜,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
一定是他听错了。
“母亲!”
他站出来,身量已经长高的他,高出妇人一头,
“这里定有误会。”
妇人看着不争气的他,气得将热茶摔倒在他脚边,滚烫的茶水没过了脚面。
“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
“大错特错,你爱的那个人不爱你,就是错。”
“那母亲呢,只是因为爱父亲,便将我当女子养了数年。”
“住口。”
啪地一掌落在那张倾国倾城的面容上。
空气一瞬间安静了,祝英台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风吹过发丝,垂下的长发遮住了他的双眼,那鲜红的掌印带出了一种凌虐的美感。
他仰头笑了笑,赤着脚,走出屋内,母亲声音犹今在耳,
“你去哪里?”
“去一个我不再多余的地方,既然对我从不期待,当作讨好父亲的工具,又为何让我出世,痛苦羞耻那么多年。”
他不知,这一去,建康群雄并起,天下大乱,战火突然而至,让摇摇欲坠的大晋内部产生更多的矛盾。
他不知,他曾离死亡那么近,一把长刀顺着他面前切下去,他抬起头,容色令马上的反贼动容。
“你要去哪里,现在天下大乱,尤其是建康。”
相信刚才的一刹那,足够让面前的小公子相信乱世之中,刀枪无眼。
“我要去马府。”
英台的声音一如往常般坚定。
那马夫豪爽一笑,
“我带你去,不过只能送你到一半路程。”
他做到了,望着马府的匾额,他赤足踏上台阶,一声声叩响大门,仆从看他衣着华贵,不像反贼,便偷偷将他接入府内。
他顺着仆从的指引,原本要前往柴房,借宿几天。
阳光撒在地上,他的脚上都是跋涉的水泡。
他不在意的,乱世之中没穿鞋的苦命人比比皆是,而且他还活着。
他转头,目光对上那呆愣的公子,她穿一身金元宝黄服,一如往昔,奇特的衣品。
他跑过去,抱住她肩头,他好怕,她会在这场叛乱中出事。
“英台。”
“文才。”
她不知道,他多想她。
梁山伯简直是颜真卿版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