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便到了中午,我闲来无事,在黄沙狱门口溜达。
屋内,梁山伯与一帮手下们激烈地商讨。
“若是如此,刀刃应朝上,但割口平整,犯人应与死者身高差不多。”
说罢,三步并两步挪到手下身旁,以扇代刀,作了一个割伤的动作。
我眼睁着,看日头一点点消失在房檐下,没过一会,一量马车幽幽停在身前。
上好的沉香木铺着淡紫色的锦锻,车帘挂着流苏,两头白马齐头并进,一看便是好大的排场。
正迟疑着是哪位士家子弟如此不懂规矩,在黄沙狱门口如此奢华铺张,就见银心提着三层的食盒走下来。
接着一双清俊的手伸出,指尖莹莹如玉,如柔顺的香茅,接着是一段清瘦的手臂,泛着莹润的光泽。里面的人走出来,端得是天潢贵胄,一双凤目微挑,看起来贵不可言,玉缀上垂下两段丝络,华贵中带着一丝俊气。
祝英台一身男装,英气得人无法直视,若是这个扮相出去,怕是直接被满是面首的公主县主抢了去。
“相公有礼。”
他提起折扇,在车上行了一礼。
“出门在外,男装方便,我听不少新婚夫妇就这样行事过。”
他下了车,拉过我,男装的祝英台足足比我高了一个头,他虚抱着我的腰,唇在耳尖轻咬,嘴角擒起一丝狡黠的笑。
哪两个男子在街上如此行事,简直令人遐想。
我赶紧推开他,推拒着他一身白色蟒纹衣袍的胸膛。
“你该是听话本上说的吧。”
他笑笑,踩着我后退的步伐,手掌敲着折扇,一字一字戏谑道,
“可不是哦,文才。是听祝家庄的表姐妹说的,偶尔我会回祝家与众兄妹聚一聚。”
说完,他拉住我,将我拽回,樱红的唇畔在发间厮磨,
“是否在意料之外?”
意外,太意外了。
这让梁山伯见了可怎么好?
果然他注意到我的失神,眼睛一眯,扣住我的手腕,胁迫道,
“你不对劲,知我来你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老爷我心中警铃大作,叮铃铃响个不停。
他见此目光顿时凌厉起来,半压下长入鬓角的眉目,高束的马尾垂落,如水的发尾扫过我手腕,
“你是不是……”
话音还未落,前方便窸窸窣窣一阵响,我俩同时回过头,只见梁山伯拿着一个铁饭盒,面无表情站在前方。
坏了……
老爷我心想。
谁知祝英台只是朝梁山伯点了下头,顺着梁山伯放在我俩交握的手上的目光,若无其事地松开了手。
“一早听说梁兄成了黄沙狱主事,我家夫君的顶头上司,还望日后多加照抚。”
梁山伯垂着眼,只淡淡开口,
“既然无事,到晌午了便该进食,随我来吧。”
我赶紧一溜小跑地跟上去,梁山伯身高腿长快走起来我根本跟不上,眼见他没有等我的意思,我只能盯着他的后脑勺,看着他精瘦的手托着饭盒,远远跟上。
于是他和祝英台人高马大在前,我和银心乖乖巧巧在后,竟也分外和睦。
银心看我一眼,万分同情地说,
“姑爷,这才哪到哪,只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