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姑娘求命之恩,姑娘好手段,一包毒药混入酒中,只叫那十来人七窍流血,轰然倒地。”
少爷我果然抽回手,缩在城墙角瑟瑟发抖,陷入自闭。
这几个都是狼灭,比狠人还多三个点。
李良平小人得志,一捋胡须,气哼哼道,
“笑话,也不知谁最没用。”
少爷我被怼得哑口无言,小步挪到少言身后,揪住他衣袖,只探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骨碌碌地打量着众人。
少言反按住我的手,轻拍一下以作安抚。
“不好!”
我走上前,只见远处火光冲天,眨眼间便冲到眼前,即墨严带着一队人赶来,坐在马上气急败坏,
“纤纤你快将我令牌还我!”
纤纤瑟瑟走到我身后,抬起那双波光粼粼的眼眸,小心翼翼地问我,
“公子会带纤纤走吗?”
即墨严一甩马鞭,身下的红马仰啼长哮,他阴沉开口,脸色发青,
“马文才你还要不要命,实话告诉你,我身后便是谢家,便是你母家,你母亲也姓谢,我劝你不要引火自焚!”
——阿娘,文才姓马,阿爹也姓马,阿娘你也姓马是吗?
——文才,阿娘姓谢,这庭院中你每天能瞧见的便是你阿娘的名讳,看见那些玉兰了吗?是你爹移过来的,看见了吗?
我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
即墨严阴侧侧地笑了笑,像一条毒蛇滑过耳畔,
“不然你现在还能活着吗?马文才我看你是那般碍眼,凭什么你仗着自己的好家世胡作非为还活到现在,一般人早死了。”
我上前一步,少言与纤纤急忙拽住我,一个个喊公子,
“你胡说!你……你你信口开河!”
梁山伯轻声劝我,
“莫被他蛊惑,我们顶住,你先走,向东走便是建康。”
我的脑子乱成一团,只得顺着梁山伯的意思来,纤纤急忙离开,又牵着一匹红马回来,她扶着我上了马,急切地望着我,
“公子会带纤纤走的是吗?”
我毫不犹豫地对她伸出手,她突然笑出了泪,眼中有喜有悲但更多的是释然,仿佛漂泊多年的浮萍终于抓住可依靠的大树,她跟着上了马,伴随着一声“驾”,我俩掉头往东。
即墨严的吼声如雷贯耳,
“你敢背叛我,贱人!”
他架起长弓,取来一支泛着寒芒的利箭,一箭嘶鸣着破空,纤纤一阵闷哼,再抓不住我的衣衫,仰望着天空,缓缓坠下马。
我立刻停下来,跌跌撞撞地下了马往她那走,她就倒在路边,见我回来突然绽出一丝笑,她想说什么,却被口中溢出的鲜血堵住,她只能对我伸出手,眼里的光芒像今夜繁星点点的夜空。
我悲伤地将手递过去,垂下眼眉,悲悯地望着她,她依旧笑着但那双手还未还得及握住我的手便无力地垂落。
巨大的悲痛与愧疚塞在我的胸膛里,怎么也出不来。
她以为我爱她。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配不上你。”
我到现在也不明白她为什么飞蛾扑火,这就我配不上她的原因,我没有她的勇敢,没有她挣脱逆境的勇气。
这个时代的女子总是比男子苦一些,她们不是强硬的,却依旧有着男子没有的勇气。
回头,远处依旧是一片火光,我骑着马往东,那火光便越来越远,我的眼泪被风吹入空中,我想我一辈子都无法忘记她,她让我知道,在这个世道仍有人不妥协,以自己的方式。
她如同一道耳光打醒我,让我从随波逐流里醒来,凉洲我非救不可,我要与这个黑暗的时代斗争,我要向所有规则说不,我不会再妥协了。
“纤纤。”
她伸出手的那刻,大概以为自己抓住了爱情。
她的一生漂泊无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