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撮士兵举着火把,拿着剑在草丛翻找着,如今的野草并不高,略一翻开便可借着火光看清我俩的身体,我死死睁着眼,大气不敢喘一声,直至火光映红了我的脸,剑光直冲我而下。
*
大雨倾盆而至,一支利箭闪过,溅起水花,直刺入青年挥剑的胳膊中。
梁山伯一声闷哼,他躲在树后,雨声掩住了他的脚步声,只有潮湿的血腥味提示着这个青年受伤的事实。
少言一个闪身赶来,手指探到他脖颈上的脉搏,神色突然变得愤慨起来,他眼中燃起熊熊怒火,烧红了整个眼眶,
“合欢蛊?你中了这种东西还敢拿你这双脏手碰我家公子。”
少言提起对方衣领,又愤愤甩下,只差甩出剑在他身上捅两个窟窿。
雨水冲刷着梁山伯苍白的面容,他的眼尾潮红,目光里写满了挣扎,而唇却红得接近赭色,如同粘稠的血液沾染在上面,怎么也擦不干。
他只得笑,少年时他已经痛苦过,歇斯底里过,甚至伤害过自己,一切的一切都已经麻木,麻木得仿佛没经历过这种事,
“你可以放弃我先去救他。”
梁山伯仰着头望着沉沉的夜色,雨水顺着他紧绷的下颌滑下,淌进衣领中,他跌坐在泥污里,那一身青衫却被雨水冲刷得干净。
他闭上眼,这一刻他带着一种堕落的美感,仿佛一位神明高高在上久了,突然染上凡尘的污浊。神光被玷污,眼中被迫带上渴求,那时刻悲悯众生的双眼不得不闭上,掩盖住欲望,从此只属于一人。
少言不得不恶意地猜测自家公子是否就是被这幅模样蛊惑了,才心不由己,身也不由己。爱读免费小说app更新最快,无广告,陈年老书虫客服帮您找想看的书!
“起来!”
他拉起梁山伯,将剑递到对方手上,
“你蛊发作的还真是时候!若是能动就在我身后。”
话音刚落,十余个刺客便冲进来,他们躲得太久了,不知何时暴露了形踪。
刀光剑影间,生与死一念之差,一招之间,逼得人发疯又不得不冷静,以应对天罗地网般的围杀。
两人背靠在一处,相同冰冷的温度令两人浑身一颤,杀意顿生,又在想到是对方后缓缓压下。
雨声,喘息,凶残的目光一场凶杀在夜里悄悄上演。
“不必管我,你可以先解决了他们去支援文才。”
少言闭上眼,长吸一口气,将脸上的雨水抹下,
“公子让我保你,我便保你,这是公子的决定。”
他说完,一用力将梁山伯扯过长剑贴着他腰侧刺中扑来的刺客,温热的鲜血染红了两人的衣裳,任雨水怎么冲刷也洗不掉。
雨势惭收,路边的野草滴着水珠,空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梁山伯与少言赶来时,呼吸都漏了半拍。
梁山伯轻柔的衣摆拂过野草,踏过一地狼籍,停在那小公子面前。
——他身边是一支剑,被雨水冲刷地干净,他发着抖,眼中满是恐惧。
突然他抬起头,唤的第一声是,
“山伯……”
梁山伯抱住小公子的额头,一声又一声哄,
“没事的,没事的,过去了,过去了。”
我抱住梁山伯的腰,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出来,歇斯底里地哭喊着,
“山伯,我不要我不要再过这种日子了,我不想再杀人了。”
哭累了,我便一声又一声抽泣,他的手按在我头上,久久未动。
少言默默抽回手,他低着头背上全是伤痕,却无人过问。
似乎一切都与他无关了,叹口气,他依旧尽职地扮演着一个兄长,
“李良平呢?”
话音才落,一地血污中突然有人起身,李良平抹了把脸上的血迹,心有余悸,
“太可怕了。”
少爷我冲上去揪起他的衣领就给了他一拳,
“王八蛋,你根本不会用剑,你为何不早说。”
李良平一脸纯良,
“老夫若是说实话马公子岂不是会丢下老夫。”
我咬咬牙,捡起弓,径直往前走,生怕控制不住自己也给他一剑。
少言默默走着,他在想,他的小公子是不是一点点地、眼睁睁地在他眼前被别人抢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