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中水杯抖了抖,他继续念,
“寒鸟依高枝,枯林鸣悲风。为欢憔悴尽,哪得好颜容。”
莫子初握住我的手,再念,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阵阵,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莫子初真的好会,少爷我一直以为古人是含蓄的,好家伙车开起来,直接从脸上压过去。
少爷我掏出个小本本开始记,莫子初握着我的手问我记什么,我说,
“记下来,哪天给美人们念念。”
莫子初垂下眼,皱了下眉头,靠在我身上,嘴角缓缓抬起,
“哪天你给我念,他们都不配听。”
少言用剑鞘拨开他的手,嫌弃地把子初和我隔开。
啪!
一阵惊呼,有人喊,
“兄台!你怎么把杯子捏碎了。”
我抬眼望过去,另一角梁山伯隐在人群里,手上渗出血,他张开手带血的瓷片从白皙修长的指间掉落,他眉头都没有眨一下,作了辑,说,
“抱歉,一时不慎用力了些。”
我情不自禁地要过去,少言拉住了我摇了摇头,说,
“少爷,他保护不了你,你太纵容他了,他才会如此。”
恰好舞姬涌入大厅,千娇百媚的女儿带着脂粉香,长袖轻轻抛入同窗胸口,梁山伯的身影渐渐消失于人海中。
*
“馄饨~热馄饨~”
一碗热乎手的馄饨在寒夜里被摆上桌,清汤中飘着葱花,滴入两滴香油,少年长发垂落,白瓷般的手捏着勺柄,舀了一个馄饨,吹了吹放入口中。
他吃饭总是如此斯文,只咬了一半馄饨,留着另一半在勺子里。
有人坐在他身边喊,
“老板来碗馄饨。”
“小伙子等着!”
老板与小公子的对话他没有理会,只是专心自己碗中的馄饨。
不一会另一碗馄饨被端上来,他以为那个人会东倒西歪地吃东西,但没想到那个人坐得很直很正,比他还要挺直。
舀东西的时候没发出任何声音,吃饭也是。
“你吃得惯吗?”他问。
“当然,别看少爷我是士族公子,其中少爷我最爱路边摊,哇真好吃。”
梁山伯笑了下,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只是快速吃完,放下两杖钱,喊,
“老板结账两位。”
吃完便站起身,正待要走,旁边的人喊住他,
“山伯,你做的什么诗吗?”
他声音平静,
“并未做诗。”
“山伯,我觉得你做的诗一定比他们好。”
呵……
算什么好诗,只是失意罢了。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他没有说话,踏着秋日的清辉走了。
梁山伯走后,少爷我看着碗里的馄饨,瞅了会,一脚踩在凳子上,全力输出,
“老板,你这做的怎么这么难吃,用鱼肉代替猪肉就算了,还不新鲜,你香料都没放足,这还不算,你这面皮这么厚,你怎么不直接做汤饼,面还不是雪花面,还有最离谱的是!”
“少爷我居然吃出了沙子,你注意点卫生行吗?”
老板拿着菜刀冲出来,一刀插在桌子上,少爷我乖乖坐好,默默地捧着馄饨吃起来。
我弱小!无助!但能吃!
嘤嘤嘤……少言!你少爷我又被欺负了,少言你在哪?
琼林阁……
“小哥?怎么不来玩啊?”
少言坐在椅子上,垂着头,手里拿着剑,周围人来人往,他只是冷漠着一双眼。
“呵……人家这是被抛弃了,哈哈~绿腰姐姐~你还不快可怜可怜他。”
“哎……姐姐我都是男人追着我,始乱终弃可不在我的专长里,安慰人是白萍妹妹的专长。”
“白萍,这有个失足少年快来看看啊。”
少言握住剑,终于开口,
“不是抛弃,不是,是我再也不能吸引住她了,她对我没有那么依赖了。”
舞女们沉默了一瞬,缓缓走过来,少言继续说,
“有个人告诉我,女孩子爱听好听的话,爱听男子表达对她的在乎,要会表现自己,还要不择手段,我都试了,都照做了。”
他抬起眼,望着晃动的人影,目光第一次出现迷茫。
白萍神色凄凄,提议到,
“不如和我们说说你是怎么做的?”
紫苏也坐在他身边,偷看了他一言,想,真是个俊俏的儿郎,那个姑娘可真有福气。
少言的声音在歌舞升平的琼林阁响起,
“我就与她说……他们都不如我好,如果是我绝不会让她受伤。”
“哈哈哈!”
众姐妹哈哈哈大笑,笑得肚子都痛了,绿腰抹了下眼角笑出的泪,
“儿郎,你这手段白给我们姐妹,我们都不学,真是……太直白了。”
少言缓缓抬起头,望着她们没有说话。
万紫千红的姐妹总是喜欢传授恋爱经验,在单身的客人里尤其受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