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不是他学生,他理都不会理我一眼。
他冷哼一声,
“国学不是让你们荒唐的地方,至少别在我眼皮底下,我怕忍不住,一人三百藤打死了事。”
他可能真的干的出,这语气听起来,被打死影响了他的心情是我们的错。
“说吧,谁作弊。”
颜真卿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莫子初脸色灰白地望着我。
我俯身,上身与地面平行,头压低,长发坠地,
“是学生。”
他冷哼了一声,问我,
“我掌律算,你作弊的就是我这一课,律算很难吗”
我声音清越,不卑不亢,
“先生觉得呢”
律算难,很难,不少学生英年早秃一大半的原因就是律算,大概国子学也知道律算难找来的博士才这么气质如松好柏又端方好看。
但美人都有脾气,我家那个花魁也是在我吟了无数首情诗,花了大把了银子才赎回来的。这位论容貌更上三层,脾气却翻了十倍,虽难也无人敢在律算上作弊。
一亲芳泽与被美人鄙视是不一样的,虽然一亲芳泽还是会被美人鄙视,但前者仍有人前铺后继,冒着被抽断腿的风险顶风作案。
前天有位师兄,胆大包天偷看颜真卿洗澡,因就躲在角落又太过激动流下了鼻血,啪嗒一声被人发现,那好一顿抽,抽完后背抽前胸,抽完左腿抽右腿,除了脸立求身体每一个部位都均匀雨露均沾。
更惨的是当时师兄太激动了,颜真卿里衣还没脱掉就被发现了,可以说啥也没看见。要是等里衣脱了,我们可能还会去慰问一下他,要个春宫图啊不是丹青啥的。
我胡思乱想之际,他突然压低了身子,靠近我,说,
“马文才,不要觉得我不知道你有什么龌龊的心思。”
说罢,他直起身,袖口带起一阵墨香,
“打五十藤。”
嗯……有问题,居然只打了我五十藤。
窥觑别人三百藤,窥觑博士五十藤,其实我真多想了,他只是单纯地担心我这小身板被打死。
打完五十藤我就被少言抬回来了,少言是从小便跟着我的仆人,人如其名少言寡欢,一张脸从来没给过谁笑脸,少爷我也不行。
出门的时候都以为他是付钱的大爷,虽然还真是。
此刻他正在扒开我的衣服为我上药,动作粗暴,丝毫不怕少爷我走光,暴露女扮男装的事实。
我看了下平坦了胸,这似乎有点难度,停停停这手法是往猪肉上抹盐啊,
“少言,轻点……”
莫子初本来就在屋里坐立不安,听我这么说,立刻上前,正欲接过少言手里的药,却被少言举高药瓶,生生躲过。
莫子初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一个奴仆会这么大胆。
“看什么看,为什么要为不相关的人受这份罪,知道疼了吗”
前半句是对莫子初说的,后两句是对我说的。
“抱歉,少言被我宠坏了。”
我这么说了,却没有一点责罚的意思。
莫子初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垂落,缓缓退出室内。
“难得你说这么多话,生气了。”
他手里力气放缓,
“没有……”
我笑了下,
“还说没有,你一生气就会说话,其它时间完全不理人。”
少言一点点沾着药膏,用柔软的指腹抹在我的背上,
“少爷这时倒是清醒,被打了,留下疤可怎么办,未来的夫人可是要嫌弃的。”关键是多疼啊。
他的指尖轻柔,药膏带着凉意与香气,舒服得让人想入睡,
“哈~本就是我把子初卷进来的,怎能让他受过。”
“哎~被打五十藤就下不来床,真羡慕那些被打几百下依旧生龙活虎,提刀砍人的主角,谁让咱是反派,对了这剧的主角是谁是梁山伯好像,咱们千万不能与他为敌。”
少言没说话,想来气已经消了,我趴在被子上昏昏入睡。
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经落了,椅子上的少年背脊挺直,单薄的身影意气又纤弱,他见我醒来,侧着眼在看他,扭过了头,碎发飘散在微风里,
“药……莫家的药……不比马家的差。”
嗯~这是开窍了,以后不好欺负了。
他缓缓转过脸,夕阳的余晖落在他眼睛里带着诗意与温柔,和眼角的一滴将落未落的泪,
“谢谢你。”
你比我足足高出一个头却还被欺负不是没有原因的。
“不用谢,同窗嘛……”
他缓缓走了过来,似乎下了很大了决心,却还是因怯懦与紧张红了脸,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但当时你太……急切了……我吓坏了。”
禽兽啊,我都这样了,你还想一些不能过审,尊贵的晋江读者看不到的情节。我裂开了,不是伤口真的裂开了。
他见我脸面狰狞,查觉到这时候说这些似乎有点过份,又急切地说到,
“我知道现在……其实……我在下面也不是可以……”
他声音如蚊,我忍着痛都忍不住拍了下他的肩。
在下面……少年好志气,莫家把我大卸八块的心都有了。
“叫少言过来。”
莫子初生气了,
“我都说了……我可以……你为什么还要找少言。”
我嘶嘶吸气,
“那你帮我上药吧。”
他掀开我背上的锦被,失神了好久,说到,
“还是找少言吧。”
我叹了口气,等他将少言喊来,莫子初就站在床前,像撞破奸情的妻子,死死地盯着我俩,那眼神好似我俩一有什么不轨的举动,便高喝一声,
“来人呀,捉奸在床啊,还不给我把这个两个狗男男抓住沉塘。”
太罪恶,太可怕了。
当天晚上,少言打了地铺,我和子初睡在床上。
莫子初自有一番少年意气,虽为士族,却不喜奴仆那一套,所以没带一个奴仆,便宜了少言一个人占两个人的地方。
我昏昏欲睡时,无限遗憾,为啥我不是男的,我衣服很多的,不介意断袖的,露着胳膊凉快。
要么下辈子,要么靠做梦吧,梦里啥都有。
莫子初却睡不着了,他想着对方光洁白皙的背,上面泛红的鞭痕交错……不能再想了,那太下流了。
他真的不敢碰,怕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丢了莫家的脸。
少言上药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想法吗停!他怎么可以这么想,用自己的恶意揣测别人。他真的太可恶了。
莫子初狠狠翻了个身,一晚无法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