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挂着这些年温鹤鸣的作品,无一例外,全是水墨画。
温鹤鸣没有一丝留恋,径直朝一楼深处走去,输入密码,打开一间粉色展室。
墙上满满当当挂满了素描画,细看画中人不难发现,是不同年龄段的姜必胜。
每幅画的右下角都贴着一串数字,带入年月日会发现日期固定,是每年的1月4日。
然而起始的那一张是2002年的1月4日。
那时温鹤鸣画法稚嫩,画笔下的姜必胜也稚嫩清秀。
那年1月4日,温鹤鸣上小学六年级,刚过完元旦三天假期,体育课。
学校天台大门常年锁着,那时温鹤鸣父母刚去世,他一到体育课就躲在天台门后面画画。
一束光透过门缝,照在天台楼梯间的地上,他伸出手想要抓住那束光,光影映在他的指间。
一年级的姜必胜在那天闯进温鹤鸣的世界,一年级的姜必胜手上缠着绷带。
没收到温鹤鸣的邀请,姜必胜大咧咧地直接坐到了他身边。
小姜必胜声音稚嫩,“你是抓不到光的。”
温鹤鸣收回手,故作深沉地拿着铅笔继续画画。
见他不理自己,小姜必胜并没有失落,而是继续对着温鹤鸣热络道。
“外公说日行一善,看你就一个人,我陪你玩吧。我是一三班的姜必胜。”
说着,小姜必胜自来熟的翻看温鹤鸣身旁的画册,还不停夸他画画好看。
从那以后,每周那节体育课姜必胜都会跑到天台陪温鹤鸣画画。
温鹤鸣话很少,但姜必胜总是话很多。
她会一边帮温鹤鸣削铅笔,一边跟他聊外公昨天给她买了校门口炸串店的虾球。
姜必胜会拉着温鹤鸣的胳膊,抢他的画笔耍无赖,还会拿着抢到手的铅笔在温鹤鸣干净的画纸上乱涂乱画。
还会跟个老太太一样,有说不完的大道理。
“你要多晒晒太阳,才能长高个。”
“你要多笑,爱笑的人才会长寿,我爸就是不爱笑,才死的早。”
“要多和我说话,外公说了,我是小福星,跟我说话的人都能获得好运。”
“你们班如果有人欺负你,跟我说,我帮你揍他。”
......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温鹤鸣和姐姐很快被送去h市的表姐家,也就是王玉婷父母家。
温鹤鸣再次遇到姜必胜是七年前青奥会,温鹤鸣跟田爷爷一起去现场看羽毛球比赛。
温鹤鸣一眼认出赛场上拼命厮杀的人是姜必胜。
那是姜必胜青年组的第一场国际大赛,也是她的第一个世界冠军。
姜必胜那之后的每场比赛,温鹤鸣都在现场,他是姜必胜最大的站姐,姜必胜有张被无数媒体引用的暴力跳杀照就是出自他手中的相机。
温鹤鸣从笔筒里抽出一支铅笔,坐在素描纸前构思着该如何下笔。
他心思不宁随手开了罐啤酒,温鹤鸣酒量一向很好,但他只喝了六罐就已神志恍惚。
他半躺地瘫在椅子上,卸下往日谦谦公子的伪装。
他嗓音低哑,手中握着支铅笔,他猛的用力,铅笔在他手上段成两截。
他松开手,手里的铅笔掉落在地上,啪嗒两声,在静谧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脆。
温鹤鸣仰头看着天花板的白炽灯,视线逐渐模糊,他自言自语道。
“所以,你是忘了我了吗?姜必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