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雨浩脑中一片混乱，他也不知道他现在是在想什么了。

假证贩子固然可恨，不仅在这个时候发不义之财，还给他带来了更多的工作量；可这些购买假证的人，大多数都是随处可见的普通人，他们不是魂师，没有多少自保的能力，只是想要远离战争，想要活下去。

可他，霍雨浩，是那个负责审核的人，是他亲手切断了这些人的希望。

他整个人都要被这种突如其来的负罪感给淹没了。

他把饭盒推到一边，直接趴在桌子上：“……”

荔枝见状，直接把被推到一边的狼藉给收拾收拾，随后踮着脚悄悄走了。

这孩子怕是被刺激到了，给他一点空间，让他自己好好休息，冷静一下吧。

但是，霍雨浩是那种越想越容易钻牛角尖的人。

“如果他们要是死了，该怎么办呢？”霍雨浩小声的自言自语。

笑红尘听到这话，眉头微蹙。

“霍雨浩，你在想什么？”笑红尘直接打断了霍雨浩的胡思乱想，“持有假证的这些人本来就不能离开这里，不然为什么他们会去□□？”

“你就是个负责审核的工具人，”他直白的说，“那些人的未来如何，本来就与你无关。”

“所以，你也没必要有那种莫名其妙的愧疚之心。”

才相处不到两天的时间，笑红尘就能够看出来，霍雨浩就是很别扭的一个人，他总是会多想，给自己施加在笑红尘看来莫名其妙的心理压力，而且还有些不自觉的天真。

多愁善感的人，笑红尘只能这么总结，跟他完全相反。

笑红尘的话语一针见血，简直是把霍雨浩一团乱麻的内心剖析的一清二楚。

“……你真厉害。”霍雨浩真诚的说。

他是真心的。霍雨浩觉得笑红尘这个人实在是太神了，看的可真明白。他就是会给自己施加压力，他也控制不住。

笑红尘一愣，这反应可跟他预想的不太一样。

倒是与那些庸俗之人不同。

“不过……你听得懂我刚刚说的是什么？”霍雨浩的眼睛亮晶晶的。

他刚刚自言自语的时候用的是史莱克城方言，史莱克城方言也是很小众了，基本只有从小在史莱克城长大的孩子才会说。它的发音与万年前的大陆通用雅言相似，但与现在的大陆通用语之间却是有着厚厚的壁垒。

“不就是史莱克话吗？”在这种热切的眼神的注视下，笑红尘的大少爷包袱也端不住了，他微微翘起嘴角，但语气还是有些矜持，“也不难。”

“不，我只是有些意外，”霍雨浩有些开心的连人带着椅子朝里挪挪，“你是去过史莱克城吗？”他这句话也是用史莱克城方言说的。

笑红尘见状，也是这么回答：“没去过。学史莱克话又不代表非要去史莱克城。”

“可你的发音很标准啊。”霍雨浩说，“是谁教你的啊？”

“我爷爷，”笑红尘回答道，“爷爷他什么都会。”

提起他爷爷的时候，笑红尘满是得意的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