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队伍骚动起来。有人小声说:\"我弟弟在渔阳当差,说蔡充确实克扣饷银...\"
正说着,远处尘土飞扬。吴汉带着一队人马赶来,身旁还有个穿锦袍的老者——正是常远。
\"老常想通了?\"耿弇迎上去。
常远苦笑:\"苗曾死后,他小舅子带着家丁抢了我三处铺子...\"说着对身后挥手,仆人们抬上来十几口箱子,\"常某愿资助刘将军粮草五千石。\"
吴汉凑到耿弇耳边:\"这老狐狸见风使舵快得很。昨晚谢丰的残部偷袭常家,是我带人解的围。\"
耿弇眨眨眼:\"这么说,蓟城...\"
\"已经挂上刘字旗了。\"吴汉咧嘴一笑,疤痕跟着跳动,\"就是有个小麻烦——更始朝廷派来的新刺史已经在路上了。\"
耿弇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掏出一卷竹简:\"巧了,冯异刚送来消息。这位新刺史啊...\"他压低声音,\"是咱们的人。\"
两人相视大笑。台下不明所以的幽州突骑们看着两位将军,不知谁先喊了声\"刘将军万岁\",很快三千多人齐声高呼,声震原野。
远处山坡上,红衣李姑娘静静观望。她取下腰间玉佩——那是刘秀赐给有功之士的信物——轻轻摩挲着上面的\"汉\"字。
饮马川的晨雾像一锅刚揭盖的蒸笼,白蒙蒙的水汽在朝阳下泛着金光。耿弇站在临时搭建的点将台上,年轻的面庞在晨光中棱角分明。台下三千多名幽州突骑鸦雀无声,只有战马偶尔打个响鼻——这些昨日还是谢丰麾下的精骑,此刻眼中还带着警惕与怀疑。
\"我知道你们不服。\"耿弇的声音不大,却像锥子般穿透雾气。他故意没用\"本将\"这样的自称,就像在跟老友唠家常。\"谢丰说我是靠'祥瑞'取胜,对吧?\"
队伍中响起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一个络腮胡老兵嘟囔道:\"可不是么,那两只凤凰...\"
耿弇突然跳下点将台,牛皮战靴砸起一团尘土。他径直走到一个年轻骑兵面前,吓得那小伙子差点从马背上滑下来。
\"你,出列。\"
年轻骑兵哆哆嗦嗦地翻身下马,膝盖一软差点跪下。耿弇一把扶住他,顺手拍了拍他肩膀上的补丁——这身军服至少穿了三年。
\"听说你是幽州最好的骑射手?\"
年轻人喉结滚动,声音发颤:\"都、都是弟兄们抬举...\"
耿弇突然摘下自己的佩刀递过去:\"拿着,用这个射中百步外的旗杆。\"
全场哗然。用刀当箭射?这分明是刁难人!几个脾气暴的老兵已经把手按在了刀柄上。
年轻骑兵涨红了脸,活像只煮熟的大虾:\"将军,这、这不可能...\"
\"当然不可能。\"耿弇放声大笑,笑声惊飞了草丛里的鹌鹑,\"就像用染色的山鸡冒充凤凰一样荒唐!\"
笑声戛然而止。耿弇脸色突然严肃起来,年轻的面庞上浮现出与年龄不符的沉稳:\"昨日之战,根本没有什么祥瑞显灵。\"他转身面对全军,声音清朗,\"我在'凤凰'羽毛上撒了曼陀罗粉,那风一吹,崖顶上的人啊自然头晕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