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小姐，您既然没有亲口对她做出承诺，又何必要帮她一把？”</p>

去往百草堂的路上，碧玉始终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您是顾家少夫人，妾室有孕，对您来说，本身就不是一件好事。”</p>

宋惜月靠在软垫上，眼睛都不睁，懒懒道：“世上哪有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的道理？”</p>

“况且红花汤对母体的伤害虽然比不上绝嗣汤凶狠彻底，却也并不是那么容易调理的。”</p>

听了这话，碧玉抿了抿嘴唇。</p>

她愈发看不懂小姐了！</p>

“是碧玉目光短浅了。”碧玉低声叹气：“只不过，碧玉还是觉得，眼下小姐过得好憋屈。”</p>

“哪里憋屈？”宋惜月问。</p>

“大婚次日明明捉奸在床，却没有借此机会和离斩断孽缘，明明将军搂着玺姨娘在漪澜院荒唐，小姐却也不能以此事对将军发难。”</p>

碧玉说着，深吸了一口气：“碧玉知道小姐有自己的谋算，但碧玉真的为小姐感到不值。”</p>

“而且，我们宋家百年忠良五代传家，即便今上忌惮，要用顾浔渊来钳制宋家，可小姐遭此等羞辱委屈，宋家出面主张您与顾家的婚事无效，也未必就能让宋家万劫不复。”</p>

“所以小姐您到底在顾虑什么？”</p>

似乎是憋了很久一般，碧玉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后，就麻利地跪在宋惜月跟前：“碧玉自知今日僭越，愿意任凭小姐责罚，但碧玉想死个痛快明白！”</p>

听到双膝跪地的闷响，宋惜月终于睁开了眼睛。</p>

那双清亮的眼眸看着跪在马车里的人，淡淡道：“朝堂内外能人那么多，你可知，今上为何偏偏选顾浔渊当这枚棋子？”</p>

“碧玉不知！”</p>

宋惜月叹了口气，淡淡道：“因为他与宋家有仇。”</p>

顾浔渊有一个惊才绝艳的大哥。</p>

十一年前，他以十八岁的年纪考了解试第一，成为大泽立朝以来最年轻的解元。</p>

就是这样的天才少年，却在次年抵京参加会试的时候莫名卷入了科举舞弊案，最后死在狱中。</p>

而当年，负责监审此案的人，是宋惜月的祖父与父亲，当年的一品大将军宋剑雄，和那时的威远将军宋如山。</p>

所以，前世临死前，顾浔渊才会说是宋家毁了他改换门庭的希望。</p>

所以今上选择了他，因为一个对宋家有如此浓烈仇恨的人，是最好操控的棋子。</p>

对此，宋惜月重生后反复问过自己，前世自己家真的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吗？</p>

最终得出的结论是绝不可能。</p>

但那又如何？</p>

顾浔渊只是一个棋子，弄死他不难，但棋子可以有无数个，宋惜月没有扭转乾坤的本事。</p>

她如今只能凭借自己前世的记忆，为宋家见招拆招，以最不动声色的方式，削弱世人眼中宋家的凌厉锐气。</p>

毕竟宋家五代忠良，造反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出现的选择。</p>

百草堂。</p>

宋惜月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冷不丁被烈日晃了一下眼睛，抬手挡在了眉上。</p>

“我是有多碍你眼？就这么不想见到我？”</p>

贺兰隽阴阳怪气的声音从一旁传来。</p>

宋惜月立刻放下手，转头看了过去。</p>

见到他满脸不高兴的时候，立刻垂眸屈膝行礼：“见过大殿下。”</p>

贺兰隽冷着脸转开视线，让星凌推着他的轮椅径自朝着百草堂大门而去。</p>

临近门前，他忽然抬手按住了轮子，半侧过脸朗声道：“顾夫人，本殿下今日复诊，百草堂已提前清场，本殿下出来之前，有劳你在外头等着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