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潮拥挤，肆意推着她，她停不下，踉跄迈步。</p>

花灯巷右边是乌泱泱的男男女女，从美食街来，个个儿佩戴了面具，唯独银狐面具极少，程禧找了一圈，发现叶柏南在北边的玉兰树下，风刮得宫灯飘飘荡荡，时而浓艳，时而柔和，她跑过去，“你不是在西边吗？”</p>

他沉默不语。</p>

深邃的眼睛乌黑，炯亮。</p>

千千万万的花和灯，在那双眼睛里黯然失色。</p>

“我逛遍整条街，买了这支折扇。”她腋下夹着相框，手捻开扇子骨，“天下第一美人。”</p>

男人仍旧沉默。</p>

眼睛依稀蕴了笑意。</p>

“符合我吗。”</p>

他摇头。</p>

程禧撇嘴，“不争第一了，普通美人符合我吗？”</p>

这次，是点头。</p>

“我也买了一支送你。”程禧捻开，“天下第一才子。”</p>

他没反应。</p>

隐隐是不高兴的。</p>

程禧一把摘掉他的面具。</p>

那一张脸裹在光影里，风华清隽，寒气逼人。</p>

周京臣的面具竟然和叶柏南是同款，而且都是白衣白裤，她摘得急，灯又晃，来不及辨认。</p>

她后退。</p>

“哥哥...”</p>

周京臣俯视她，分明在笑，却笑得阴森骇人，“怎么不在酒店等我？”</p>

程禧搓着手，“我等了。”</p>

“在这里等吗？”</p>

她哑口无言。</p>

知道他恼了。</p>

“送我的？”周京臣望着“天下第一才子的”扇子，“既然是送我的，回酒店再送。”</p>

程禧一颤。</p>

回酒店...</p>

他是要住在她的房间了。</p>

“大哥误会了。”叶柏南缓缓从后面跟上来，拎着面具，“我陪禧禧散散心，这把扇子，是送我的。”</p>

周京臣眉宇间结了一层冰霜。</p>

“去那边。”程禧害怕，拽着叶柏南，朝反方向走。</p>

他纵容，任由她拽，不忘回过头，“大哥，先告辞了。”</p>

周京臣伫立在花灯的尽头，没说话。</p>

“你哥哥过来，为什么躲。”叶柏南像是完全不知情，没有探究，只有认真。</p>

“我讨厌他。”</p>

“为什么讨厌？”</p>

程禧愤懑，“他霸道，欺负人。”</p>

“平常欺负你吗。”</p>

“欺负。”</p>

叶柏南不禁发笑，“禧禧讨厌谁，我也讨厌。”他顿了一秒，“我帮你报仇。”</p>

拐了弯，程禧步伐慢了，踩地上的影子。</p>

“如果有一日，周家人包括你哥哥，再也不能欺负你了，他们失去自由，甚至一无所有，你会开心还是伤心？”</p>

这云淡风轻的一句，又深意十足。</p>

她一愣。</p>

叶柏南看出她的迷茫，“是假设而已。”</p>

“周家人没欺负，周阿姨养大我了，听她的话是报答。”程禧抱着相框，“我不开心。”</p>

“那你哥哥呢。”</p>

程禧心不在焉翻相框，“我和他之间，有怨，有气，但没有深仇大恨。”</p>

叶柏南面容平静，一步步走着。</p>

许久，他说，“禧禧重情重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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