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京臣在外省约了朋友见面，不是单纯来散心的。</p>

北航集团运输的这批货踩了海关的红线，一旦处理不妥，面临的不止是罚款，甚至查封整顿、新闻通报。而周京臣作为海外合作的负责人，大概率会拘留调查。</p>

耿世清就是例子。</p>

公子哥犯了事，父辈停职，挨处分，整个耿家天翻地覆。</p>

周京臣捅了娄子，周淮康如果出面捞他，是违规徇私，官场的大忌；不捞他，光明清白的履历从此彻底毁了。</p>

一头是牺牲丈夫，另一头是牺牲儿子，哪头都是心头肉，周夫人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p>

不过周京臣倒不急，一进酒店，慢条斯理走到开放式厨房外的岛台上，斟了一杯鸡尾酒，又舀了一勺冰球。</p>

房间开着空调，燥得冒汗，程禧脱完外套，去抓冰球。</p>

周京臣手臂举高，越过她头顶，“女孩子少沾凉。”</p>

她不依，“渴。”</p>

“有温白开水。”冰球磕在杯壁，哗啦响，一滴溅在程禧的脸上，他食指涂抹掉，“生化妊娠一个月之内禁食冰饮。”</p>

程禧一僵。</p>

手一点点垂下。</p>

周京臣一手握杯，一手搂住她，摁在怀里，“以后会有的，你年轻。”</p>

她不动。</p>

男人贴着她耳朵，好性子哄，“兴许有三个呢，生一个哥哥，两个妹妹。”</p>

“不要。”她摇头，“一个妹妹。”</p>

“不要哥哥了？”他挑眉。</p>

程禧撩眼皮，心是混乱的。</p>

分辨不清周京臣口中的她是和谁生。</p>

“你喜欢外甥吗。”</p>

他伸手，摘了她的帽子，捋着铺散开的长发，“外甥和外甥女，我都喜欢。”</p>

周京臣含了笑，程禧笑不出。</p>

她在期待什么呢。</p>

分明不该期待什么的。</p>

......</p>

周京臣临时召开一台视频会议。</p>

他在北航集团建立了自己的一艘船，船上是忠诚的心腹，安插在各部门，不属于高层，太引人注目；不属于基层，没什么利用价值；属于“小有权力”的中层管理。</p>

即使他不在集团，集团的任何讯息第一时间掌控。</p>

周京臣开会，程禧在卧室里补觉。</p>

商务套房位于16层，落地窗的阳光很浓。</p>

她午睡没拉窗帘，晒醒了。</p>

喊了一声哥哥，没回音。</p>

“周京臣——”仍旧静悄悄的。</p>

程禧下床，推开门。</p>

会客厅传来窸窸窣窣的交谈。</p>

“长平妇幼？拆了啊。”一个与周京臣年纪相仿的男人，肤色黄白，眉清目秀，个子比周京臣矮，一米七六、七七，气质好。</p>

“我知道。”周京臣在煮茶，“妇幼的护士安排去哪家医院了。”</p>

“估计在中心妇产科医院，同片区的。”</p>

灼白的茶雾熏缭，周京臣衣领完全敞开，衣襟松垮遮在腹部，姿势倜傥恣意，和平日的他是两幅模样。</p>

“医院有熟人吗？”</p>

“美华私人医院的院长啊，我亲叔叔。”男人大喇喇靠着椅背，“我在新加坡这几年的零花钱，全凭我叔叔资助了，医疗行业真肥啊。”</p>

沈家。</p>

程禧恍然。</p>

沈承瀚。</p>

南方沈家的小公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