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暴雨收住了,阵阵燥热卷土重来。
马大爷又恢复了原样,也不换下淋湿的衣服,就在门口呆呆地坐了一会,又一声不吭地回到房间里去了。
周归一心里十分失落,倚在门口,发起呆来。
街上没有几个的行人,店铺也在打烊中。
一个拖板车的老头,趿着拖鞋,慢腾腾地晃悠着;有人端了一盆水,泼在门前的街道上……暴雨的痕迹已荡然无存,青石铺就的街道锃亮锃亮的。
恰好,翁大夫下班了,从马大爷家门口经过;周归一一见,打起精神,请翁大夫进屋坐坐,问问有没有办法,医治好马大爷的病。
翁大夫本是厚德之人,一副菩萨心肠,也没有落座,就耐心地解释起来:“几个月前,你马爷因为老是犯糊涂,丢三落四的,也曾找我看过。我心里也清楚,这是典型的阿尔滋海默症,是老年痴呆最常见的一种类型;随着病程进展,患者思维、记忆和独立性将受到严重的损害。”
周归一连忙问道:“为什么会这样呢?”
翁大夫无可奈何地说:“目前,这种疾病的发病机理尚不清楚,也没有特效药物来进行有效的治疗,可以说是一种毁灭性的老年疾病。”
周归一不甘心,说:“有没有办法缓解缓解呢?”
翁大夫想了想,说:“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亲友们多多陪伴开导。如果让病人长期独处,不与外部交流,就可能会导致语言障碍、神经障碍,甚至出现幻知幻觉,从而危及生命。”
周归一一听,越发不安起来,送走翁大夫后,就推开了马大爷的房门。
马大爷站在房间的窗台前,望着窗外,神志似乎清醒了许多,见了周归一进来,说:“归一,我老了,不中用了。”
周归一摇了摇头,说:“马爷,您可不能胡思乱想。心放宽,一切都会好的。”
马大爷也摇了摇头,眼泪涌了出来,说:“归一,不管怎么样,你不要担心我。好好地过好自己的生活。”
周归一再也忍不住了,眼睛湿润了,说:“我听你,马爷。您要有信心,早日恢复起来。”
如果人生是一段旅途,快乐与悲伤就是那两条长长的铁轨,在身后紧紧跟随。人生如梦不是梦,因为太真实;人生如水不是水,因为有苦有甜也有涩,还有太多的辛酸与无奈。
周归一简单地弄了一点饭菜,马爷只吃了几口,就睡去了。收拾好碗筷,周归一又去给“小川”喂食马料。
“小川”一见周归一,立即用头摩挲着周归一的身体,发出低低的叫声,表达着对主人无比的信任和依恋。
周归一轻轻地梳理着“小川”的鬃毛,抚摸着它的背部、颈部和头部,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喜爱。
突然,周归一有了策马而行的想法,就解开马缰,骑着“小川”,出了蒙镇。
“小川”真是一个极有灵性的家伙,打了个响鼻,仿佛发出了奔跑的信号,就轻快地奔跑起来。
很快,“小川”越跑越快,将蒙镇抛在了身后;那“得得”的马蹄声清脆地响起,悦耳动听。
周归一心情渐好,勒紧缰绳,夹紧两腿,两脚使劲蹬着马镫,向前弓身,口中“驾、驾……”地叫声,向前狂奔而去。
突然,前面出现一个急转弯;周归一紧贴马背,紧紧勒住缰绳。“小川”一个急停,又突然转了个90°……差点人仰马翻。周归一惊了一身冷汗,有惊无险。
马有灵性,千真万确。这番惊心动魄的“考验”后,“小川”轻松地踱步向前:周归一“吁”一声,“小川”就停下来;周归一“驾”一声,“小川”就碎步小跑;周归一用脚跟轻敲它肚子,“小川”就大步快跑;周归一手中的缰绳向左或向右牵动,“小川”就会左转或右转……
暮色四合,景物糊涂;只有高远的天空,越发地清晰起来。夏月在上,繁星在上,似有似无的云朵,一动不动。
周归一调转马头,说:“小川,咱们回去罗!”
那“小川”精神抖擞,昂头前行,仿佛一尾巨大的鲸鱼,穿行在夏夜的海洋中。
兜风回来,马大爷已经睡着了,轻微的鼾声响起;周归一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想到了明天的计划,心里却有些七上八下,也没有心思起卦预测,就点了蚁香,将一个折叠的小床打开,挨在马爷的床边,躺了下来。
蒙镇的夏夜渐已深沉,不复白昼的炎热,周归一浑身疲乏,不觉沉入梦乡:
……一会儿,秦雨莲身穿睡衣,斜靠在床头,翻来覆去地读着周归一写的纸条,不时地“呵呵”一笑,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一会儿,九九杏眼怒睁,一把抓过纸条,撕了个粉碎,又泪眼婆娑,双肩颤动着,似乎承受着天大的委屈。
一会儿,哀乐响起,人们抬着巨大的灵柩,向墓地走去。马大爷坐在灵棂中,小声地哼着歌谣:三岁的伢,会推磨。推的粉子白不过,做的粑粑甜不过。爹爹吃了十三个,留两个,给婆婆,婆婆吃了心的磨不过,半夜起来摸茶喝,门闩撞了后脑壳……
一会儿,小玉来了,却是一副憔悴模样;不,是叶秀儿来了,伸开双臂,奔向周归一;哦,原来是叶如茵,小声地喊道:归一,归一,我来了……
一声鸡鸣,东方破晓,新的一天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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