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人安然无恙地站在面前,赵寅心里缓缓吐出口气来,“去了何处?回来没见你人,屋里也找不到。”
“跟阿爷去山脚下摘藤梨和山葡萄去了。明日去城里送货时,莫忘了带两坛烧刀子回来,我酿果酒于你们喝。”
“哦。”
说罢,赵寅便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一刻也不放过。
占喜叫他直白真切的眼光,凝得面色通红,没好气地剜他一眼,嗔道:“憨子,总瞧着我做甚。看你满头满脸的汗,去灶间拧干湿巾帕擦擦,再去屋里头躺会儿,晌饭马上就好。”
赵寅搓搓手,傻呼呼地直乐,“我不累,我跟你同去,给你烧火。”
“那成。”
后院,赵有才浸了把湿干草,正在搓草绳。占老汉拖了张小杌子,同他一道弄。两人一根赛一根的比划着来,不肖片刻,下半晌要用的三十多根草绳,便弄好了。
“三十根可够?吃过晌饭赶了骡车去,应该能装下罢。”
“够了够了。扰共两亩旱地,还没村里的稻田大。去岁收了二十八捆,今年雨水得宜,约摸要多上几捆。不够的话,另堆了铺在上头,也无妨。”
一问一答,之后便再无话。直到占喜喊‘可以用饭了’,两人之间,沉寂的氛围才被打破,他们纷纷起身回屋。
为求快速,占喜烙了大半筐子梅菜肉饼并半锅面疙瘩汤,搭配着吃,扎实又耐饿。吃不完的,还可以打包拿出门,等下半晌干活饿了吃。
午后,金光愈盛,烘烤着青草与泥土混合杂糅的特有芬芳气。和煦的暖风,拂在面上,吹得人昏昏欲睡。
赵寅探臂揽过占喜,轻轻拥进怀里,低声道:“靠我肩上歇会儿,才将将出村,还有好些路才到。”
瞌睡勾得她眼睑沉重,即便再不好意思,她眼下也顾不得身旁的赵有才与占老汉。老老实实地缩进赵寅宽厚健硕的胸膛前,合眼小憩。
再睁眼时,车上已无三人身影。她撑着板车缓缓坐起,披在肩头的外衫立时划了下来。不必细看,也知是哪个的。
前头,大骡被栓在半截粗木上,不时低下头,漫不经心地叼一口脚下的草来吃。
占喜恶从心起,冷不丁自后重拍一记大骡后臀,惹得它频频嘶叫。而她,得逞之后,赶忙离开这人是非之地,生怕那产牲畜怒气上涌,转头回敬两脚,那就得不偿失了。
轻车熟路地走近山坳,只见三人正埋头割地里头的黄豆秆。赵寅做什么农活动作都快,领先占老汉他们一垄有余。
他边割边捆,利落地打上结,抬手扔去一旁,再俯身时,见不远处的占喜,他勾唇轻笑,指指她后头的阴凉处,“你坐那里看着,很快就可割完了。待我归家给你磨豆浆喝。”
隽然脱尘的眉眼,偏偏沾染了世俗的烟火气。清亮生稚的眼眸中,似蕴着天底下最最真诚的爱意。全心全意,只她一人。
“好。”
身后,赵有才挑眉,不知回头同占老汉说了句什么,只见两双眼睛不约而同地朝占喜看来。她蓦然脸红,侧过身子,往旁避了避,缓解面上躁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