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喜脸色微白,恹恹地应了声。她的一颗心,如同坠入了油锅之中,反复煎炸着,牵扯着。家中只占虎一人在,她不放心。但是赵寅的事,更令她心惊。
占喜实难想通,赵寅到底因何,才会有此举动。他说进山找赵有才,近日,只在临村周边设陷,山涧处半山顶处。
“这位阿哥,山上冰雪可融了?”
“连着几个毒辣的日头,早化没了影。”
“难怪……”
“你想到了何?”
“没。”
后头几人,哪个不比占喜长得高大,脚下步子却不见得有她快。占喜见他们磨磨蹭蹭的,不时闲谈几句,全然没了方才抚慰她时的神情。
“劳烦这位阿哥再快些,我怕寅哥他们等急了,会有危险。”
“你能跟上?”
那人从上到下瞄了占喜几眼,最后落在她俏白的面上,狐疑道。
“跟得上,你只管按自己的步子来。”
“嘿,我挑山走货,一日要我往镇上两回。好好好,我加快了,你且跟上。”
语毕,男子当即提升速度,一路疾步而行。占喜见状,提步小跑赶上。身上几人看占喜走远,也快步追了上去。
齐山脚,随处可见,蜿蜿蜒蜒的溪涧,自深处来。淙淙水流,清澈见底,若在平时,几人定当停下步子,拘两把入口。
现下,他们却无暇顾及,纷纷越过泥泞,迈进齐山。
林间,与占喜上回走的时候,又换上另一幅面貌。满山苍劲的遒然枝桠,横七竖八地立在山头。
脚下也有不少断树残枝横亘,一看便知是叫风雪压垮了。他们艰难的避着,一步步往上,来到壮汉拾柴的地方。
“我本想着就着山道上的拾些回去,看它们又湿又脆,拿家去还得晒几日才可用,便往里几步,想自树上砍些下来。刚砍了一捆余,就见你家相公上山来,好歹同村的,撞上了,打个招呼也不为过。”那人搓搓手掌,指着前头不远的断崖,“他应是应了,就是瞧着不大有精神气。我想他本应该如此,没大在意,继续砍我的柴。再抬头的功夫,见他又折回来了,站在那处,不断向下看。我刚要喊他当心些,他倒好,自个蹦了下去。”
众人一听,面上顿时神情百变,不由得转头看向占喜。
占喜面上更是苍白,毫无血色。快走几步,来到赵寅跃下的地方。探身朝下看去,山涧寂静无人声,只偶尔飞溅的几抹水光。
“寅哥!寅哥!你可在?寅哥!”
占喜扬声喊了几声,慌乱地气息,杂糅着丝丝恐惧。脚下山涧深不见底,旁人轻易不会靠近,更遑论像赵寅这样洒脱跃下的。
“寅哥!寅哥!”
回应她的,只剩一声接连一声,荡开在山壁间,凄厉而绝望地呐喊。
“栓子,你会不会瞧错了。”
眼见占喜面色越发惨白,隐隐染上青色,他提出另一种可能。
“怎会,我亲眼看见的。青天白日的,哪里还会撞鬼不成。再说……再说,人活得好好的,哪来的鬼相。”
“你再好好想想,到底是不是赵寅。”
几人接二连三的不信任,栓子也急了,竖起眉头,指天立誓,“我要是瞎咧咧,叫我这辈子取不来媳妇。”
众人顿默,看他的年岁,仍没娶上亲,发这种誓,也当真恶毒。一合计,便都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