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瞪着眼睛看着面前的曹真。曹真虽然沮丧却并不狼狈,穿着一身棕色的长袍,头上的发髻插着一根竹簪。
看起来倒是多了几分书卷气,少了些粗莽气。
“子丹?你这是和周瑜学的?”曹操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斜睨着他。“一身儒装,还差一把玉箫。”
“丞相”曹真跪下,低着头。
“孤的一千铁骑何在?”曹操冰冷的声音里藏着利刃。
曹真俯首:“丞相,曹真兵败赤壁,一千铁骑损失殆尽,自知罪孽深重。愿伏军法。”
曹操站起身来,走到曹真跟前,围着他绕了数圈,问:“看来周郎对你不错,既没杀你,也没鞭打。说说吧,你是如何兵败的?”
“丞相,周瑜狡诈,先用毒草伤我战马,又派人凿穿我们的舰船。。。”
“你怎么没和众军士一起葬身长江?”
“末将不知道,醒过来时已经被俘。”
“那周瑜如此轻而易举地放了你?”
“丞相,他说让我给丞相带一封信。”
“拿来,孤看看。”曹操接过竹筒,看了一眼仍旧跪在地上的曹真:“子丹退下,回去好好找医官看看。”
“丞相,曹真愿伏军法。”
“行了,孤还能把你怎么样?胜败乃兵家常事,大战在即,擅损大将,那是仇者快,亲者痛的做法。孤,不会那样。”曹操挥挥手,让曹真退了下去。
看着曹真离开,曹操叹了口气,摇摇头,打开了竹筒内的白帛。
那是清秀俊逸中力透纸背的章草。曹操已经很熟悉周瑜的笔迹了。
"丞相旌麾南指,期所向披靡。然违悖天意,未顺民心。今瘟疫横行,将士水土不服,当为天谴之象。
瑜为百姓军兵计,奉劝丞相罢干戈,止杀伐,携军北归,与吴主隔江而治,则善莫大焉。若丞相不纳良言,执意妄为,恐杀羽而归,于丞相威名有损,悔之晚矣。瑜恭上。"
曹操翻来复去地看了数遍。抬头看见许褚乐进荀攸等人,把这封信递给他们:“诸位都瞧瞧吧。周郎的信。”
“让我等撤军?笑话。”许褚大叫:“我们就是有疫病流行,剩下的军士也十倍于他。还隔江而治,哼。做梦吧。”
荀攸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曹操见了,站起身说:“诸位,周瑜小儿的信不值一读,虽然字写得不错。孤拿回寝帐好好欣赏,你们都歇息去吧。”
众人都离开,只有荀攸还在,曹操看了他一眼,“公达,你是不是想说我们应该撤军?”
“丞相,冬季严寒,瘟疫更易传播,我军长途跋涉运输粮草,实乃不易。不如暂时撤军保存实力,历练水师,春暖花开再次大举南下,孙吴和刘备乌合之众,到春季还是只有那几万兵力,也仍然无法和丞相相抗。现在我军疲惫,又有瘟疫,还在大江之上输了几阵,士气不如对方。如今是周瑜才想速战速决,不是我们。请丞相三思。”
曹操叹了口气:“公达所言,孤早就想过,可如今被周瑜下书,倒是不能马上就退了,否则天下人还以为我们服了周公瑾。这样吧,等到我们隽口突袭柴桑,张辽绕道云梦泽的计划实施以后,再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