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万般求说,谢致远却依旧落了抄家斩头的下场。
一尾鱼儿突然撞上船舷,在船板上跳跃挣扎。
谢子实侧眸瞧去,忙伸手将鱼儿捡起又丢进了水中。
鱼儿获救,在水中转个圈,便又躲进了荷花叶下。
李纹瑶收回思绪,仰头去看那站在光影中的男人。
他生得龙章凤姿,满身的温润清秀,就连眉峰处的一颗红痣,都同记忆中的男子生的极为相似。
她早已派人打探,这谢子实便是当日被谢致远那下堂妻所带走的嫡子。
谢致远身犯重错,已是连诛三族,不成想一纸休书竟是能让谢子实活了下来。
李文瑶攥紧手心,眯眼去看那男人。多看一眼,心头便痛上一分。
她孤身将孩子养大,却只能在梦中梦了他十年。
光影愈大,梦境与现实交叠,万般思绪涌向心头,她已是分不清了。
李文瑶颤抖着身子望向谢子实,心中不住叫嚣着,她已是再也忍不住,只想将这失而复得的男人拥进怀中,再也不要分别了。33??qxs??.????m
“谢郎~”忽而一声哀鸣,李文瑶猛扑过身子,将谢子实紧紧拥抱进了怀中。
她双手捧起男人的头,覆唇深吻了下去,心下不住的叫嚣,她此生再也不要同这男人分开了。
她吻得又深又重,华贵裙摆层层叠叠将男人笼在其中,两只身影交织在一处。
船夫闻声垂头往蓬中一看,久经风霜的面上便是一红,忙抬手将乌篷上的油毡帘扯了下来,隔绝了春夏。
而油毡帘被放下时,船蓬中一时失了光,谢子时的双眸也才差那间冷了下来。
当二人从乌篷船下来时,天已是过了半晌。李文瑶面含春色,目送着男人行过廊桥,直至身影消失不见。
万禾垂首看了看自家主子微乱的发髻,心下虽觉不妥,但是却也不敢讲什么,更不是不敢多想。
直到李文瑶自己回过神,她才忙又说,“主子,回府的马车备好了。”
李文瑶拿着帕子擦净了唇角,才又点点头。她伸出素手搭在了万禾的臂上,高昂就头,袅袅翩翩的向前走去。
待绕过渡口时,她忽而止住了步子。
万禾忙探过身顺着李文瑶的视线望去,只瞧见一辆四驾式红棕宛马,朱轮,黄幨,青榆车身上具以白玉为饰,从朱雀东街匆匆而过。
那车檐下挂着的宋字琉璃灯甚是扎眼。
万禾惊圆了眸子,这别京城中只端亲王府可用。今儿个知自家主子出来不便,她特意让小斯驾了辆寻常些的车出门。
王妃今日在府中佛堂礼佛不出,王爷同同僚又在赏酒品诗,能用得上此等马车的便只余下世子。
万禾心下越想越惊,她抬手指着那马车的影儿,结结巴巴道,“主子,那是世…世…”
“闭嘴!”
李纹瑶侧眸轻斥了一声,刚刚的好心情便也不见了。她将帷帽拉底,扶着万禾的手臂匆匆上了马车。
马车滚滚,车厢中的氛围却依旧凝重。万禾几番张口,只咂咂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把到嘴边的话又重新咽进了肚子。
李文瑶亦是忐忑不安,直至回了碧桐院,她的心依旧是悬着。
东街多是酒楼茶肆,人多眼杂的,她竟一时忘了分寸。
倒不知那宋燎恩竟去做什么,又到底看去了没有。
她一颗心忐忑着,直至到了夜里,院中落了钥,万禾匆匆回来,低着声同她讲今日是世子带那苏银娘去朱雀街上玩儿罢了,
直到后夜整个王府依旧是安静如初,没有传出丝毫的动静,她这才长舒口气,才算放了心。
夜里,李文瑶躺在拔步床上,翻来覆去依旧是睡不着。
此番事太过凶险,只一不能再有二。
若她又想同宋郎长相厮守,还不至于让远儿日后失了这王府的爵位,便只能好好想个法子。
李文瑶躺在床上,望着纱缦外的莹莹烛光,忽而心生一计。
她一把扯开帷帐下了榻,连绣鞋都顾不得穿,就来到了书案前。
上夜的丫鬟听到了动静,忙探手推开了门。屋子里尚未燃灯,只黄梨桌上摆着几颗月明珠,发出的散漫清淡的光晕,朦朦胧胧的,看不太清楚。
丫鬟探身进了屋子,她借着昏暗的光忙来到书案前燃起了蜡烛,这才又轻声问道,“主子可是要用茶?”
李文瑶摇摇头,“去取笔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