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宝笑了笑,“这次我去了江南,又给你带了几匹时新的锦缎来,那颜色娇嫩,我瞧着第一眼,便觉着你穿上指定好看。”
“你…”大宝一时高兴,本想再说下去,可面前的小姑娘一直垂着头,鼻息声也愈发的沉闷,如削的肩膀,更是一抖一抖的,似是落了泪。
在他的记忆中,无忧一直是没心没肺,快快乐乐的一人,即便是再大的苦难,她也是极少落泪的。
见到如此的小姑娘,纵然是叱咤了边疆的经商奇才,便也不由慌了神。
他伸手缓缓抬起了小姑娘的脸,只见两行清泪豁然挂在了小姑娘的雪腮两侧,就连平日里清澈的美眸,也朦胧的染上了雨雾,整个人抽噎的不成样子。
大宝陡然间变了脸色,平日里温润的眸子里更是掀起了一丝狠戾,他转头望向红柳,一字一顿的问道,“怎么回事?”
平日里见惯了谢公子的风轻云淡,如此淡然如玉的人,陡然间的一丝嗜血凶戾自然是极为吓人的。
红柳张张口,怔了半晌才结结巴巴的回到,“谢公子,我,”
“我,是,是大将军。”
“哦?他怎么了?”大宝捧起小姑娘的脸,拿起帕子一点点为她拭着泪,动作的轻柔同口中的压抑的恼怒天壤之别。
红柳紧捏起手指,紧张到忽略掉了大宝这个月疏星朗,克制守礼的人却第一次对大将军称呼起“他,”
“大将军他,”红柳一跺脚,干脆说了出来,
“今早府中送来了几位皇上亲赏的美妾。”
正在拭着小姑娘清泪的手闻声微顿,那双本是愤怒而眯起的星眸,略有所思的眯紧,遂又恢复了平日的温润。
他替小姑娘擦净面颊,又对伙计吩咐着,“领着夫人先去雅间梳子,再送上些温水巾帕。”
伙计急忙应了,弓起身子,抬手为无忧二人引路,“夫人,您请跟小的来。”
无忧点点头,她直觉次事或许有着什么秘密,为了安全起见,也不应随意说起。于是吸了吸小鼻子,收起因激动而升起的委屈,随着伙计向二层雅间行去。
丫鬟红柳紧随其后,待绕过楼梯转口时,擦身而过的一位锦衣公子却是极为眼熟,她慢下脚步,侧脸瞧去,见那公子却行的极快,仅能瞧见他挂在腰封上的荷包,同弯刀,随着他的行动,而轻轻摇晃。
红柳惦念着主子,仅是瞧了一眼,便又放下心思,快步追了上去。
而楼下
一身公子装扮的善雅阔步行到了大宝面前,望着他俊俏儒雅的面容,微微一点头,“既然谢老板今日还有贵客,善雅便不做打扰了。”
“只是今日你我谈好的事儿,还望谢老板遵守承诺。”
大宝颔首,“善雅公主放心便是,你要的东西不日便能从江南运过来。”
他微低下声音,“只是这贩/卖私盐的事儿,被抓到却是要掉脑袋的,谢某一介商贾,能力实在微末,还望善雅公主能做好接收的准备。”
听着大宝似假似真的话儿,善雅笑了笑,她微微一拱手,“那在下便静候谢老板的佳音。”
大宝曲身回以一礼,面上尽是恭敬。
言罢,善雅同随行仆人便一同出了裘暖阁,直至行选了,一直跟在身侧,面目凶悍的所屠才抬起了脸,他覆在善雅耳侧,阴鸷着嗓子说到,“公主,今日那女人属下瞧着眼熟,莫不是?”
善雅抬手打断所屠的话,长街上人群来往密集,有些话儿,确实不方便说尽。
她瞥了一眼所屠,“是宋狗官的女人,着人跟紧了便是,莫要伤了她。”
所屠点点头,隐身进了人群中。
善雅摸了摸身侧的弯刀,嘴中“嗤”了一声。
对于这新来的宋大将军,她着实没什么好印象。住在戈壁滩上,牛羊不缺,最缺的便是这盐。
昔日关慈当政,为了求得安稳,那狗小子中饱私囊,贪污了军饷来亲贡了部落每年的盐用。
可这宋宋燎恩一入营,关慈那狗小子却断了贪污军饷这一财路,就连部落的盐也断了供给。
那关慈不给盐,却还苦苦求着阿兄帮他做,掉宋燎恩,居然还派来他那恶心人的营妓引着她对宋燎恩的女人下手。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善雅想到那扭捏做作的营妓,不住唾了出声,忙从荷包里掏出新买的糖块丢进了口中咂着味儿,压住了心内的恶心。
“嗤”,她瞧着能做出如此美味糖块的女人便就不是什么坏人,只那宋燎恩,
善雅背着个手,吊儿郎当的走在长街上,她瞧着过往的小姑娘吹了声口哨,惹的那大姑娘羞着脸跑开了。
那宋燎恩谁知道什么个德行,霸占着个小糖块儿,还被那昏主儿赏赐美人!
果真,狗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