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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洪眸光收敛,按下心头的震骇之情。
魁梧如山的沉重身躯靠进座椅,口风并未有任何松动。
荀长陵皲裂的面皮上,布满诡秘笑意,好似阴谋得逞一样。
杨洪眉心盘踞的那团煞气,宛若乌云聚拢,时不时跳动两下,好像在思索。
荀长陵周围腾起一圈幽蓝光焰,肌体如同被烈火焚烧,浮现出焦黑之色。
这是以肉身承载四神投影,所要付出的代价。
毕竟凡类之躯,又如何受得住城外大尊的无上意志!
荀长陵说话之间,血肉剥落而下,化为大片飞灰。
可他仍旧中气十足,蕴含激烈愤懑,竟有些像是朝堂丹陛之下,耿直进言的刚正御史!
杨洪那张冷硬如铁铸的肃杀面庞,似是融化的冰山。
他没法回答这个问题,当年太和殿后的一场宴席,几位国公纷纷交出兵权。
似韩国公、越国公、阳武侯这几家,更是主动请辞,告老还乡,将位子让给族中小辈,或者长房嫡子。
尤其是开平王、中山王,身为圣人的手足兄弟,他们后面死得也很蹊跷,充满不少疑点。
市井之中,也曾流传过功高盖主,被逼自尽的恶意流言!
杨洪语气平静,却坚定地摇头道:
荀长陵喉咙发出声响,好似大口呕血,形容凄惨至极。
他之所以投效奇士门下,不止是那些禁忌知识的强烈吸引,也有得知圣人勾结城外四尊,从而产生的无尽愤怒。
出身上阴学宫的荀长陵,向来敬奉理学为根本。
尽管他是族中庶子,常受身份所累,却很重视礼法纲常。
认定君君、臣
臣、父父、子子,规矩不可乱。
再加上,季元晦曾提出过之说。
要求帝王正心诚意,养育仁德,安分做个。
治国之事,当有贤臣良相行之。
这无疑是将儒门之术,臣子之责,拔得极其之高。
因此,作为理学大宗的季元晦的门人极多。
那门《理气本论》,亦是一度成为上阴学宫的主流传承。
即便到了百蛮皇朝入主中原,也很推崇,甚至定为官学。
唯独白重器对明君治世那套嗤之以鼻,不屑于做甘受约束的。
完全没有把那群迁腐儒生、士林权贵放在眼里,似什么名门望族,都不知连根拔起过多少家。
甚至于,白重器还公然呵斥过。季元晦毕生修持的天理之论,说是。
这又如何不让自诩理学传人的荀长陵,感到庆恶与畏忌。
尤其是信奉奇士之后,他从过往数十年的史书当中,照见诸多隐秘与禁忌。
更加认定景朝圣人是欺世盗名之徒,窃取玄洲正统的大贼!
这才豁出性命,冒大风险极力劝说凉国公。
荀长陵寸寸筋骨作响,最后留下一句话,便彻底崩灭,化为齑粉。
幽蓝的光焰倏然一荡,卷着尸骨坍塌的焦黑飞灰,消失于深邃虚空,只留下一只墨玉也似的晶莹眼珠。
杨洪坐在太师椅上,眸光淡漠,注视着这份奇士的凭证。
他怎么也没有料想到,一直被自个儿视为天命加身,当世真龙的景朝圣人。
那个风姿绝世,横压同代天骄、败尽六大真统掌教,将人道与武道一肩挑之的白重器、白大哥。
其最大的依仗,实则来自于城外四尊!
要知道,自从上古劫灭之后,他们的名讳都被视为禁忌。
凡有显露踪迹者,不仅要被朝廷绞杀,还会成为江湖公敌。
杨洪垂下眼帘,随着五境亲师的内景天地收起,书屋之外传来甲片碰撞的行走动静。
杨洪眉毛一挑,两扇大门倏然敞开,外面是全副披挂,身穿黑甲、头戴铁盔的精锐亲卫。
各个气血强悍,呼吸悠长,太阳穴高高鼓起,双眼精芒四射,绝非庸碌之辈。
杨洪沉声说道。
一众亲兵身披百余斤的沉重甲衣,步伐却轻盈如羽。
好似脚不沾地的鬼神,瞬间消失在书屋的门口。
杨洪面无表情,再次捧起那卷书,沉下心思翻阅,
只是大案之上的那枚墨色眼珠,俨然不见,好像从未存在过。
......
......
京州,官道旁。
挂着旗招的亮堂客栈很是吵嚷。
吃饱喝足的云鹰缇骑、斗牛小旗,四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