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绛问:“衙门的人呢?”
叶危:“衙门的人现在还没到,但我们的人看见围殴高闻的人里,不少人下了死手,不似寻常百姓,很可能是赵炳找来的打手。”
萧绛轻笑一声。
借刀杀人,打得好算盘。
“高闻的命还有用,别让他死了。”萧绛转着扳指,话音含笑,“等人打得差不多了,让衙门的人清场。高闻,再送回将军府去。”
叶危领命,马车继续往祁王府赶。
回府后,萧绛去了北书房。瀚水盟约的签约大典尚有些新账目没审,他暂时还不能休息。
烛光昏黄,照得人昏昏欲睡。
萧绛揉了揉眼角,喊来叶安:“去给本王也切一盘苦瓜来。”
叶安不解:“王爷要那玩意做什么,苦了吧唧的,吃了活受罪。”
萧绛抬眸,眼里泛起轻微的血丝,看着有些疲惫。
叶安一顿,琢磨起那个“也”字,隐隐觉得事情不止是吃苦瓜这么简单。可惜祁王府没有苦瓜,叶安只能大半夜出去买。
外面还在下雪。
临到门口,叶安遇上效仿“程门立雪”的兄长,上前打听:“哥,你知道谁爱吃苦瓜吗?”
正在沉思练气的叶危缓缓睁眼,侧眸看向叶安:“怎么了?”
叶安:“王爷要吃苦瓜,让我现在准备。真是奇了怪了,王爷不是最讨厌苦味吗,吃那破玩意做什么?”
叶危思量一瞬,又闭目沉思,继续蹲马步:“从前有人靠吃苦瓜提神,王爷许是困了。”
叶安挠了挠头,思量片刻,又折了回去。
叶危在身后问他:“你不去买苦瓜了?”
叶安摆摆手:“咱们祁王府别的没有,苦的最多。王爷今天正好还没喝药,我这就去给他煮一碗。”
……
高闻是被夜郎用粪车送回的将军府。
衣衫已被撕扯得破烂不堪,斑驳的血迹和干涸的鸡蛋液遍布全身,蓬乱的头发里还夹着沙土和烂菜叶。
不仅如此,他浑身多处淤血,面部有刀伤,两条腿更是彻底废了。
高弘储看见自己好端端送出去的人变成这副样子,立刻抬着高闻到琼英院找楚卿兴师问罪。
“楚二!你给老子滚出来!你雇凶伤人,十恶不赦,大靖例法在上,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眼下天才蒙蒙亮,楚卿揉着惺忪睡眼从房内走出来,打量一眼面目全非地高闻,皱了皱眉。
赵炳下手真够狠的。
楚卿打了个哈欠:“姑父觉得怎样算是交代?”
“偿命!”高弘储嘶声呐喊,“你毁我儿容貌,断我儿双腿,我儿的大好前程尽数毁在你手里,你必须要偿命!”
“笑话。”楚卿将鬓发捋至耳后,随意靠在门廊上,睨着高弘储,“若我不答应呢,姑父打算怎么办?去衙门告我?好啊,姑父尽管去告,就说我楚卿雇凶伤人,让衙门好好审一审,我到底为什么非要你儿子这条命。”
高弘储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他自然不敢报官。楚卿把他所有的选择都算得一清二楚,又把他全部退路尽数封死,他恨透了。
凭什么一个黄毛丫头能把他一家耍得团团转?
他贪腐怎么了?吏部官员各个不干净,凭什么他要被杀鸡儆猴?
他的儿子不就是睡了几个女人,女人天生就是为男子传宗接代的,睡了就睡了,给个名分不就得了。
那些女人求死是她们不是抬举,他的儿子做错什么了?
如果没有楚卿,这些事情在寻常富贵人家哪家没有发生过?那些侯爷国公家里三妻四妾,几个是正经纳进来的?
不都是先上了床塌,再给个名分。凭什么到了楚卿这,他的儿子就必须偿命了?
高弘储越想越恨,牙齿几乎咬碎。他忽然觉得,反正他这辈子算完了,要死,也得把恨撒了。
他攥着拳,颤抖片刻,忽然抽出一早准备的匕首,猛得朝楚卿冲了过来。
楚卿却没躲。
刀尖在她的鼻尖前落地。林七反手扭断高弘储的手腕,一把将人掀了出去。
高弘储重重摔在地上,正好砸在高闻的担架旁。他还想再爬起来,林七却已经飞身而过,一脚踩在了他的背上。
恰在此时,一队人马抵达琼英院。
“圣旨到!”
一队禁卫军护送李公公来此宣旨。
而一同前来的,还有萧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