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金御医只觉得, 这年头银子太特娘的难赚了。

他好好一个御医，以前在襄阳城，要兼职教书就算了, 还要被人拉去研究尸体，现在！他居然还要顺便兼职仵作！

他哪里长的像仵作了！

可金御医能怎么办, 他就算抗议，他们家王爷也不会搭理他, 该干啥还是得干啥, 凄惨！

但是, 王爷和小郎君在一旁盯着他，金御医只能妥协，可恶！

“王爷，这里味道不好闻, 您也不必亲自来监督吧？”金御医额角的青筋都要爆出来了, 就没见过还有监督仵作干活的, 不对，他又不是仵作！

真正的仵作在一旁瑟瑟发抖, 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大佬。

他能怎么办, 打个下手还被金御医嫌弃，明明是大夫，却比他这个真仵作还说的头头是道。

这仵作哪里知道, 这金御医之前的确只是个御医没错, 不过家学渊源懂的就不少, 在襄阳城被庞昱拉了壮丁, 混医学院的时候, 正好跟在战场下来的大夫切磋之后, 因为对外科不算太了解, 作为御医的尊严，他不允许自己被人比下去，发愤图强的掌握了更多的外科技术，顺便不小心还研究出点别的来。

从此以后，他就成了襄阳王身边的头号御医，平时配合赵珏熬点汤药吓唬小郎君。

大部分时间埋首与医学院，见过的尸体不要太多，还刻意的分门别类，将不同的病因，死因归类。

最后撰写的书，成为医学院重要的教材之一。

只是如今十分的后悔，早知道就不争强好胜了，可惜为时已晚！

池塘底下的淤泥堆积对年，那腥臭味简直了，金御医黑着脸，那帮人也不知道把这东西弄干净了再送来！

这让一个爱干净的医者简直暴躁，偏偏能帮把手的只有那傻愣愣的仵作，至于那王爷和小郎君，哪一个是他指使的动的？

但凡他胆大包天指使小郎君，怕不是直接被王爷给剁了，宠成这样你怎么不抱回家藏起来呢！

吐槽归吐槽，金御医还是认认真真的给这些尸骨摆放整齐，让仵作端来水，每一块骨头都清洗干净。

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工程，需要花上不少时间，好在这些骨头的年份并不相同，别人分辨不出来，金御医却是一眼便能认出。

只是他此刻的表情，有那么一点吓人，反正那仵作尸体什么的他不害怕，金御医的表情却吓的他不轻。

“王爷时间还早，你们还是先回去休息休息吧。”金御医不耐烦的说道，一副不想搭理他们，赶客的模样。

“金御医是不是嫌弃我们啊？”庞昱眨巴眨巴眼睛，其实他们两个站的还挺远的，所以闻到的臭味也还行，毕竟金御医还是做了一些除臭的措施的。

“啊，我表现的这么明显吗？”金御医那表情就差没说，是的，我就是嫌弃你们！

“行，我们不打扰了。”赵珏也懒得废话，金御医那老小子的狗脾气，活该在宫中被人排挤。

这也是为什么金御医会跟着赵珏的原因，他医术虽好，但是脾气太差了，也不会说什么委婉的话，最多看到小娘子态度稍微好那么一点，也只是一点而已，活该到现在都还是光棍。

说赵珏身边是光棍天团，不是浪得虚名的。

金御医在里面起到了拔高他们一行人光棍平均年龄的作用，这天团就差没加个老字了，可惜他一点不着急，他家又没皇位要继承，娶老婆哪有研究医术好玩。

前几年在医学院的日子里，他可是跟那帮老头解决了不少难题，甚至还解决了天花的问题，虽说是小郎君提醒的。

那也不过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庞昱自己都没想过那么巧，会在襄阳境内发现出痘的牛，还有那连带出痘的放牛郎。

这种病基本上一旦发现，就是等死的节奏，偏偏那放牛郎熬了过来，这让医学院的人都大为惊奇，加大力度研究，甚至连那头牛都买回去。

不过牛都出天花了，能卖钱也是挺不错的，毕竟没人敢吃。

怎么说呢，医学院里的那些人，真的是庞昱招回来的科学怪人，为了证明他们所想，一个个都勇猛的给自己种了牛痘，里面不乏五六十岁的，也不怕染上天花挂掉的。

幸运的事，他们什么事都没有，并且在几年内，让襄阳城大部分的人都接种上了牛痘。

这也是为什么，庞昱的功德涨的飞快的原因，因为有这些个大佬带飞，他只需要起一个头，然后躺着就好了。

这样的感觉太棒了，虽说功德会获得的少一点，但是架不住量多。

差不多整理了三天，金御医才整理完那些尸骨，得亏没有肉，不然更麻烦。

“回王爷，都整理清楚了，目前看来都是女的，年龄有大有小。”金御医戴着口罩，那还是襄阳城制造，专门给医学院的人准备的。

“小的多小？”庞昱下意识的问道。

“有出生没多久，也有十岁左右的。”金御医面容严肃的说道，“可以说都年纪不大，没有外伤，估计都是溺水而亡。”

“全部都是溺水死的？”赵珏惊讶的问道。

“差不多吧，再多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知道。”金御医很是暴躁，三天没睡的他，此刻的精神已经快要到达爆发的边界，哪怕是王爷，他也敢怼上一怼！

“会不会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做的？”庞昱脑袋里闪现了好多想法，其中最靠谱，也或许最接近的，就是那个吧。

“来人，将这村子的人带回来。”赵珏一听，觉得有点道理，便派人去寻找。

这里距离江都已经有点距离，因他们想着既然都建了，干脆就建的大一些，不要浪费了这优越的地理位置。

至于再远一些那些荒地荒山什么的，也不准备放过，一边开荒一边建设，一举两得的事。

这个世界虽然没有电力，人工还是有的，护卫队闲着也是闲着，还有那厢军，力量太弱了，不如干点体力活，开开荒地荒山是正正好。

护卫队倒是熟练，以前在襄阳城的时候就经常干活，一点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厢军就不一样了，江都的厢军感觉有些被养废了，只是他们不敢反抗襄阳王的命令，加上有护卫队压着，也就老实的跟着开荒。

半天后，赵珏就在衙门里见到了发现尸骨村子的族长，还有当地的乡绅，主要是管理附近村庄的。

“见过王爷。”族长乡绅毕恭毕敬的打招呼说道。

“为什么找你们来，不用我多说了吧。”赵珏看着两人说道。

“小的都明白的，是在村子里发现了尸骨。”乡绅主动接话说道。

“解释解释。”赵珏一脸不高兴的敲了敲桌子说道。

“是这样的……”

简单的来说，就是村子里有一户人家专生女娃，男方家忍无可忍，将最后生下来的女娃给扔了，偏偏让长女看到，吓疯了，带着小女儿的尸体跑了，据说是溺死在了池塘里。

……

这话，哄孩子呢？

“你们既然不想说实话，我就让你们去陪那些孩子吧。”赵珏也不废话，直接阴森的一笑，哪怕他长相俊美，这么个笑法，还是很吓人的，当然了，主要是话里的意思吓人。

这二人一下就扑在了地上，只敢求饶，起因或许是这样，但是数量上远远对不上，若是只有两个，金御医还需要三天没睡的整理出来？

看不起谁呢！

结果都是为了要男孩闹的，在古代女子本就偏柔弱，力气不如男娃，这重男轻女的时代里，女子就吃亏了。

生男生女又不是人能控制的，生不出男孩的家庭，就对这些女娃伸出了魔爪。

“在你管辖之地，发生这样的事，你居然不闻不问？”庞昱都快要气炸了，以前听说是一回事，真正看到了，简直气到不行。

“这小的也没办法啊，都是他们的家务事。”乡绅满是无奈的说道。

“出生的人，都是大宋的子民，怎么能算他们家的家务事！”庞昱一点不客气的呵斥道。

被这么说了，对方哪怕不服气，也不敢继续说什么。

既然族长都承认了，事就好办了，杀人偿命，哪怕是父母也是一样，既然族长不肯说出具体人家，那就别怪他们搞连坐了。

全村所有男性，全部带走，开荒三年，族长也是一样，家中女性，年幼者分入育幼院照顾，结果派人过去，这个村子里，女的就没几个，说来也怪，这村子这么些年，生下的大都是男婴，偶尔有个女婴都算是稀罕的。

所以压根没几个能送去育幼院的，至于成年人，愿意等的就等着，不愿意等的可以合离。

最后年幼的男孩也送去了育幼院，主要是合离的不少，这村子里的媳妇，听说这么对女的，谁也不敢想象，她们要是生下女娃会发生什么，还是归家的好，孩子也不要了，都给送去了育幼院，毕竟亲爹亲爷爷都在那开荒呢，只等三年后结束了接他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