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清洋铆足了劲儿,冲过终点,严佳佳不顾他的意见一把扶住,当事人也没精力去在意了,整个人软瘫着了,这三千米不是人能跑的。
严佳佳伺候很到位,将他慢慢扶着走了一段路,喝水,葡萄糖,然后去了九班大本营坐着,又叫人揉腿捏肩。
大概缓了七八分钟。
“我第几名?”他回过神,随口问问,跑得怎么样自己心里最清楚了,但就想死个彻底。
“第八。”
“……就我还能有名次。”三千米前八名记成绩,为班级加分,他龟速呀。
“那个李卓,陈君赫,没跑完。还有两个停下围观。”
更纳闷了,揭清洋说:“他俩在我前面,我记得李卓超我一圈啊,怎么没跑完,难道他俩在跑道吵起来了?”
“好像是陈君赫晕倒了,刚好李卓在旁边,就看看他。”
揭清洋一下就站起来,“他们去哪里了,医务室吗,我要去看看。”
“刚有一辆救护车从你面前经过,你看见没?”严佳佳按下他。
“……有吗?”揭清洋傻愣着。
“估计很严重,猝晕,才会打电话叫救护车啊。我们只能静等着消息。”
“就说他吃不消,还跑那么快,我不是叫你让人好好看着,他猝晕前肯定是有征兆的,就不会拉着他停下休息?”揭清洋心急如焚,坐立难安,“怪我,我就不该让他加速,我就该跑快点跟他一起。”
“他坚持要跑的,严标跟我说的,他叫了几次陈君赫都无动于衷,也没办法。可能太想拿名次了。”
揭清洋没做声,起身向教学楼走去,他要找赵德友请假。
————“你要相信我们的技术,相信国家,相信科技,你朋友没事的。”医护车里,年轻的护士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叨一嘴。
李卓直愣愣地守在陈君赫旁边,说啥都不听,就要挨着病人不撒手,仿佛快生离死别。
“他怎么还没醒啊。”
“太累了,没休息好加上剧烈运动,没猝死算好的,你们学校开运动会怎么不提前做些防御措施,肯定要休息好吃好啊。”
李卓激动道:“猝死,你还说不严重,都快猝死了!都快死了,”“那不是抢救过来了吗,就没事了。这情况我们遇见很多次了,放心吧,小弟弟,”“可是……可是刚刚他就是快猝死了啊!”李卓一想到那场景,抑制不住地情绪失控,心痛得要死。
护士无可奈何,干脆闭上嘴了,没见过这么固执劝不动的。
李卓握住陈君赫的手,一遍一遍用眼睛去描摹对方的轮廓,他好久都没肆无忌惮去看过陈君赫了,不敢也没机会,才发现自己发小眉毛浓郁了些,鼻子挺了点,脸好白,嘴巴小小的,好秀气。
生病时候的样子也比一般人要雅观。
他瞧餍足后就去捏陈君赫手心,他知道这是陈君赫全身最敏感的部位,小时候无意间碰到过被对方骂了好久,就再也没敢了。
鬼使神差地轻轻揉了好一会儿,身下人果然有了反应。
“别,挠我,”陈君赫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眉头浅浅地皱起,“就,知道是你。”
“醒了,醒了,”李卓差点喜极而泣,停住揉他手心的动作,转而凑近,“吓死我了,呜,陈君赫,你要死选个好位置,干嘛要倒在我面前,干脆带我一起死好了,没见过这么霸道蛮不讲理的人。”
“我,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你怎么在这里。”陈君赫声音很小,像蚊子一般,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想动却没啥力气。
但李卓一字不漏地全听清了,“你不要问那么多,”他不问,就打量了一下周围便全明白,是自己跑三千米又不争气地晕倒,明明终点就在眼前,只要越过就可以冲刺最后一圈,可以拿到名次了。
真没用,他想闭上眼睛,不想看见李卓,怪别扭。
“你可算醒了,同学,你要再不醒,你这朋友可真要跟着你去了。”护士闲着没事,逗了他们一句。
两人面面相觑。
李卓还跪在他旁边的,姿势确实亲密,不过沉浸在喜悦当中,并无察觉,但陈君赫很是敏感,面部开始发热,却不好在这种时候开口让对方远点。
“我没事的,”他温和地一笑:“我想回家。”
李卓也笑,“好。”
他们俩做事全凭性子,半路强制下救护车,不听护士劝,最后只给陈君赫检查了一番确定没什么大的毛病就放走了。
两家是邻居,连墙都挨着的,显然房子的主人没怎么在家,门前院子里的杂草比花还高,凉亭桌上的茶杯还摆着没人收,落了一层又一层的灰,环境幽静,冷寂,但两位少年一起回来,立刻焕发生机。
“你坐这儿,我去给你倒水。”李卓将人带回自己家,开心地像只小蜜蜂,转悠个不停,一会儿跑进厨房,一会儿又冲去卧室,楼上楼下地来回穿梭。
“我给你削个苹果,”“饿吗,我会下面条。”
“我妈上次从国外给我带了蛤利伯特71043霍格沃茨城堡成年积木,我搭了好久呢,要看看吗?”李卓提前跑去将房间收拾了一番,不至于一塌糊涂。
这样才敢邀请陈君赫去做客。
“好啊。”
李卓的卧室是连着独立浴室的超大一间,内置游戏机一系列设备,乐高被搭在床边的大玻璃桌上,是一座梦幻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