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十七本就虚弱,即便察觉了他的动作也躲不开,众目睽睽之下被他一把踹倒在地上,狼狈地滚了几圈,浑身沾满灰尘。
魔族力气大,他腿才刚刚长好没多久,被刚才那么猛力一踹,顿时“咔嚓”一酸牙闷响,断了个结结实实。暗卫十七趴在地上,好半天起不来。
他缀在队伍最末尾,现在掉了队也没人管。
眼看宁折被一众魔族簇拥着进入光幕,越走越远,暗卫十七心里慌乱起来,手脚并用拼命往前爬,想跟上他。
先前动手的魔族守卫冷笑一声,在他爬过来的时候,又是一脚踹出去,把暗卫十七踢回原地。
“爬,你倒是给我爬啊,哈哈哈哈哈哈”
暗卫十七张嘴吐了一大口黑血,却还不在意地挣扎着撑起身体,重新向前爬起来。
要快点,快点,不然不然就要被丢下了
围观的几个高等魔族对他指指点点,脸上帯着讥讽和看好戏的笑意。
好不容易等到暗卫十七爬到光幕旁,那魔族又走过来,将他狠狠踩在脚底。
暗卫十七咬牙闷哼一声,脱力趴在了地上,脆弱的肋骨也断了几根,嘴里喷出几口鲜血。
这魔族就是故意要折磨他,踩在他的脸上碾了几脚,阴笑道:“怎么,你想进去?可不巧,咱们这传送阵谁都能进,只有贱种进不得,现在你进不去,那你是不是贱种?啊?哈哈哈哈哈哈”
暗卫十七紧抿着唇,艰难地抬起头看向光幕。
宁折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被扔下来了。
像个垃圾一样,被扔掉了。
暗卫十七心口突然剧痛,喉间血气一股脑上涌,热泪从干涩空洞的眼眶滚落,流进他嘴里。
他尝到了一股苦涩的咸腥味。
“哎呦,这就哭了?”
魔族看着他的脸,惊讶地怪叫了一声,随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大家快看啊,哈哈哈哈哈这贱种居然哭了!他哭了!”
有围观的魔族笑了一声,附和道:“依我看他这不叫贱种,他压根是没种!”
“人族虽然卑鄙,但还真没见过像他这般又窝囊又丢脸的人族,哎我说,这脏东西真的是人吗?不会是哪里来的野狗吧?哈哈哈哈”
_众魔族仰天大笑。
可暗卫十七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脑袋里一片嗡嗡作响,眼前也昏昏沉沉,什么都看不见。
他心里惶惑无措地想,皇上不要他了,皇上把他扔下了,那他以后要怎么办?
他是不是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
暗卫十七神色惶恐,心脏绞痛得无法呼吸。
他像个溺水的人,无论怎么挣扎扑腾,都抵不住渐渐下沉的身体。
绝望和死寂一寸寸将他包裏。
魔族守卫用力踢打他,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死吧,去死吧。
他这种背主叛徒,早就该去死,该去为自己犯下的错赎罪了。
暗卫十七抱住了自己的头,心想,等他死了,皇上一定就会原谅他了
宁折绕转回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暗卫十七闭着眼放弃抵抗,被一群魔族围在中间殴打的惨景。出发前嵇猊说暗卫十七是人族,不能总跟在他身边,让人把他帯下去了。
宁折不关心暗卫十七,也没在意,点点头就同意了。
没想到刚才进门之后,就发现暗卫十七的气息消息不见了。
他对人的气息向来敏感,回头一看,果然没见到人。
嵇猊说已经派了魔族去找,让他继续往前走。
宁折冷冷拂开他的手,转身就出了光幕。
这一出来,就看见暗卫十七被几个魔族打得半死不活。
而嵇猊口中所说的派出来找人的那两个高等魔族就站在一旁,脸上帯着看猴戏的笑容,眼睁睁看着暗卫十七3八在地上被踢来踢去。
嵇猊跟在他后面出来,看到这场景也有些惊讶。
他确实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一时有些语塞,“我会处罚他们的,你别”
宁折没等他说完就已经走出去,站在那几个打人的魔族身后盯着他们。
一个高等魔族头也没回,不耐烦地伸手去推他,“哪来的小屁孩,别碍事,给老子滚一边去!”
嵇猊脸色微变,尚未来得及阻止,就见宁折一把握住那魔族的手腕,轻飘飘一翻。
“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脆响。
那魔族的手腕被弯折成了一个扭曲至极的弧度。
“啊!”
他哪里想到宁折这么个小身板居然会这么厉害!
周围魔族神色大变,立刻就开始冲上来围攻宁折!
宁折小脸冰冷,弯腰从锦靴旁将67号送他的匕首拔出来,毫不畏惧地迎上去。
接下来的时间像是被人拨动了指针一般,变得极为快速。
1央到嵇猊起手的招式还没做完,两旁魔族还未反应过来,不过一眨眼,地上就躺了一圈哀嚎吐血的魔族
守卫。
宁折的动作化为残影,谁也看不清他到底做了什么,只知道他只一个人,一把刀,就瞬间败了十几个高等魔族守卫。
需知传送阵是城池重地,能在这里驻防的守卫都是通过一层层精挑细选,最终定下来出来的佼佼者。
他们是天趵大城池里最坚固的防守力量,任何敢挑衅他们威严的人,从来就没有活下来过的。
可今天,这些守卫竟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低等魅魔少年给打败了,简直匪夷所思!
不远处,一名白衣青年静静看着这一幕,淡淡问身旁的老者:“他就是嵇猊找来的圣子?”
老者颔首。
白衣青年笑了下,“很不错。”
他没多逗留,在众人目光皆被此处闹剧所吸引时,一个人慢慢踱步进了光幕里去。
宁折皱了下眉,转头看向身后。
有微风吹过,光幕晃荡出两圈水纹,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他为什么会觉得有人在看他?
宁折摇摇头,驱出脑袋里奇怪的想法,走向暗卫十七。
暗卫十七紧闭着眼,呼吸微弱,全身都是黏腻殷红的血。
宁折拿起他一只手腕,那只手就无力地耷拉在半空中,显然是骨折了。
这是他好不容易才帮暗卫十七接上的骨头,这会全断了。
宁折看向那几个躺在地上哀嚎的魔族守卫,幽寂的瞳孔里浮出几分冰霜雪色,冷意刺人心骨。
一簇寒气逼人的苍炎从他指尖倾泻而出,一路蜿蜒爬上那几个魔族的身体,嵌入进他们神魂里去悄无声息烧灼起来。
做完这些,宁折才转头看向暗卫十七。
暗卫十七已经醒了,正手脚并用,往他这里爬。
他嘴里还在不停吐着血,疤痕交错的脸上血泪纵横,蓬头垢面狼狈至极。
宁折眸底刺骨的杀意渐渐一寸寸退却,蹲下身来看着他。
暗卫十七爬到他脚边,双眼迷蒙,仰起头含着血唤他,“皇上。”
他其实已经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了,可他知道他是谁。
这是他的主子,他的皇上。
宁折指尖慢慢抚去他眼角的泪,淡淡问他:“他们为什么打你?”
暗卫十七低呜一声,眼眶通红。
他最受不得宁折这样温温柔柔对他,他明知道那是假的,却忍不住飞蛾投火。
宁折不过随口一提,看他低下头去说不出话,就没再问,摸摸他的头,道:“跟紧了,再丢了,我就不来找你了。”
暗卫十七眼睛微亮,忙不失跌地点头。
宁折站起来,俯视着他,“起得来么?”
暗卫十七不敢说不。
他咬着牙,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撑着地面,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因为肋骨断裂的原因,他只能佝偻着身体,缩着脖子。
站在朱衫华美尊贵的宁折身旁,像个过街老鼠一样可怜而丑陋。
宁折看他能站得起来,就没再管他,转身和嵇猊一起进了光幕。
暗卫十七喘着粗气,亦步亦趋,缓慢地跟在他身后,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痛得锥心刺骨。
他不敢停下来。
只要停下来,他就再也追不上这个人了。
宁折踏进传送阵,至于那几个魔族守卫,以及嵇猊身边那两个看戏魔族,已经被他的冷焰侵蚀了神魂,要不了多久就会魂飞魄散。
他们已经和天趵大城池的队伍约定好一起出发。
因此到达的时候,除了留在阵里的棋奴,还有其余一队魔族。
为首的,是一个年轻俊美的白衣青年,气质温和清雅,玉面带笑,看起来很好亲近。
他和嵇猊打了招呼过后,温温柔柔的目光落到他身旁的宁折身上,轻轻问:“这位想必就是圣子了?宁折不经意蹙眉。
他又感受到方才那种被注视的错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