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沉寂百年的巫神埋骨之地的封印,被人破开了!
埋骨之地关乎着天祁国运,里面供奉的东西更系天祁命脉所在,岂能容人任来去!
蔺非霜脸色一紧,再也顾不得与大殿上这些吵吵嚷嚷的朝臣们周旋,一把推开一名正在慷慨陈词的文臣,匆匆夺门而去。
“巫使大人何事如此匆忙?竟连暍杯茶的时间都没有,”
恰在此时,一道玄色身影在众人拥簇下自殿后走出。
唇角挑着抹笑,面容俊美邪肆,一双鹰隼似的墨绿眸子锋锐阴鸷,周身气势威严,令人望而生畏。
“莫非是金屋里藏了什么娇美人,才让不近情色的巫使大人如此挂心?”
蔺非霜心神微紧,强自笑了笑,躬身抱拳道:“太子殿下说笑了,如今的巫神祭庙如何能算得上是金屋,何况又有哪个娇美人愿同下臣这等废物交好”
这番话里颇有些自嘲的意味。
青鸾眸里露出一抹玩味,“巫使大人是天祁三百年来不世出的天才,当年若非巫使大人一力布下封魔大阵保住封印,如今巫神祭庙早已不复存在,天祁更是危在旦夕。
巫使大人功劳赫赫,怎能称为废物?未免过于轻贱自己了。”
蔺非霜垂着头,脸色微微白了一分。
太子殿下可真是专挑他的痛处踩。
十年前,是他布阵重新封印魔门,保护了祭庙,没错。
可不慎打开封魔之门,令天祁子民陷入水深火热、令巫神祭庙彻底衰败、令整个蔺氏鬼巫一族成为亡魂的,却也是他!
若不是他非要证明自己的实力,若不是他非要去挑战封魔大印,门就不会开,魔族就永远不会入侵!
蔺氏鬼巫一族,原本是皇室分支,显赫一时,却因为他背上了满族罪人的枷锁,成了天祁最低贱的种族。
祭庙因他而毀,族人更是因他含恨而终。
天祁百姓都知道是他蔺非霜蔺巫使封印了魔门,阻止魔族继续涌入。
却没人知道,他封印魔门,用的是整个蔺氏一族的命!
他的族人用自己的生命做代价,将唯一活命的机会,留给了他蔺家嫡系兄弟二人。
太爷临终前说,蔺氏血脉犹存,巫神祭庙尚在,一切都还有希望,他将一切都托付给蔺非霜。
可蔺非霜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太爷和族人一起灰飞烟灭。
阿澜拉着他的袖子,哭着问他为什么。
蔺非霜抱着头,不敢去看他。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他啊!
如果没有他,蔺氏就还是威名显赫的皇室,巫神祭庙依然会是天祁最神圣的地方,阿澜也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郡王。
如果没有他,这一切根本不可能发生!
“巫使大人怎么了,脸色这样难看?”
青鸾嘴角噙着微笑,眼神漠然地俯视着阶下佝偻着腰、神色惨白衰颓的白衣公子。
蔺非霜摇了摇头,脸色发白,强撑着笑容道:“多谢太子殿下关心,下臣无事。”
他攥着拳定了定神,抱拳恭敬道:“下臣斗胆,不知殿下此次召下臣入宫所为何事?”
蔺非霜知晓,眼前这位太子殿下,历来憎恶魔族。
十年前也正是他率领大军伐魔,才能将那群从封魔之门里逃出来的魔族彻底镇压,令它们永远臣服在天祁脚下。
对他这个放出恶魔的罪魁祸首,太子殿下可谓是厌恶至极。
蔺非霜若想重振巫神祭庙往日辉煌,少不得要讨好眼前这喜怒无常的男人。
若八宝太监所猜不假,便是为了那魅魔脔宠一事。
果听青鸾道:“素闻巫使大人卜算神通,孤此次是为了什么,巫使大人怎会算不出来。”
蔺非霜没接话。
精于卜算巫术的,是他家阿澜。
若论起巫术天赋,他实属平平无奇,连阿澜衣角都碰不到。
可太爷既然将蔺氏托付给他,他便是头破血流也要将这担子扛起来。
因为他身上背着的,是那些被他害死的族人的命。
蔺非霜拱了拱手,似乎想说什么,面色却又有些犹豫。
“但说无妨。”
蔺非霜微顿,许久后才唉声叹气道:“鬼巫的确有秘法,可寻得魔族踪迹,只是这代价却是折寿数十
下臣自然愿意为太子殿下当牛做马,只是一想到下臣百年后这祭庙便再无人看管,下臣这心里,堵得
蔺非霜这一番话拈酸帯醋的,同他往日洒脱之姿相去甚远。
青鸾如何猜不出他在算计什么。
人生不过几十年弹指一挥间,这十数年的寿命便更显得弥足珍贵。这世上,没什么人会傻到心甘情愿为别人付出生命的。
蔺非霜这是在向他索要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