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堰陡然后退一步,失神地盯着静静躺在那里的宁折,双目发直,薄唇血色尽失,“不不可能阿宁他
霍忱抿起唇,笑了:‘‘有什么不可能,一旦踏入千丝摄魂阵,有几人能活着出来?
宁堰,所有人都死了,你以为自己为什么能活下来?还真当是你那心爱柔弱的云澜拼死救你出来的?”
霍忱说着侧过眸,锋利的唇一勾,露出个极为讽刺的笑容。
“如果不是皇上不顾生死去找你,如果不是皇上剜了自己的心救活你,宁堰,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做你那高高在上的定北王吗?”
“是你的阿宁救了你!你的阿宁不惜用自己的心换回你一条命,而你,却为了一个迫害他伤害他的仇人,取走他身上最后一滴血,让他活活流干血而死!”
“宁堰,你才是最没有心的那个人!拿了皇上心的人是你,你不去替他陪葬,谁去!?”
霍忱紧紧盯着神情恍惚的宁堰,一双如利剑般锋锐的眸子里翻腾起汹涌的杀意,漆黑的眸底似乎藏了一头野兽,黑洞洞地几乎要将一切都吞噬殆尽。
是的,他,宁堰,他们都该死!
霍忱倏然扬起手,身后瞬间幻化出万千剑影。
竹林中劲风骤起,一片片竹叶被锋利的剑气割成两瓣,簌簌抖落下来。
霍忱站在那里,一袭玄色战袍,身骨挺拔如一柄出鞘的利剑。
无数剑影一圈圈悬空在他身后,将他衬得有如战神临世,气势睥睨天下,恍惚间叫众人生出一股世间万剑皆臣服于他的畏惧之感。
他看着宁堰,薄唇微动,俊美无俦的面孔上寒意凛冽摄人。
“我告诉过他很多次,如果不杀了你,我会要了他的命。每一次,他都会应和我,可每一次有机会下手的时候,他都放弃了。”
“那样怕疼的一个人,却不惜自己性命也要护你周全,多可笑。”
霍忱低低笑了,也不见他如何动作,无数剑影便裹挟着惊人的杀气,朝着宁堰直直飞射而去!
“既然他下不了手,我来代劳又何妨?”
“王爷!危险!”宁堰身边的燕北十三卫神情一惊,立刻便要结阵阻挡。
宁堰薄唇微动,轻轻吐出一个字:“滚。”
十三卫众人一愣,一时间未反应过来,“王爷?”
宁堰机械地转过头,面无表情看着他们,一双寒潭似的眸子黑得深不见底,“听不懂本王的话?”
众人心底骤然升起一股凉意,寒毛倒竖,僵着身体再也不敢动作。
宁堰这才慢腾腾转回僵硬的眸子,静静看着那个躺在棺中的苍白少年。
不过一瞬,他便迈开步子,一步一步,平静地朝着少年慢慢走去。
“王爷小心!”
万千剑影如暴雨,疯狂朝他疾射而来。
宁堰却恍如未见,那双深沉的眸已经隔绝了整个世间,专注得只能装得下眼前那一个少年。
一支又一支剑影呼啸着穿透他的身体,溅起无数殷红血花,一滴滴绽在他脚下,铺染出一条罪孽深重的血路。
鲜血从他嘴角、伤口一汩汩溢出来,他却像是感觉不到。
再多的荆棘,也无法让他停下脚步,便是落个满身伤痕,他也要去到少年身边,去陪他。
‘‘阿宁别怕,我来了”
宁堰唇角微扬,注视着那安静沉睡的少年,一步步走向他,神色再不见当初暴戾,柔和得仿若一汪温泉,几乎能将人溺毙在其中。
然而,明明是那么短的距离,可无论他怎么走,都走不到少年身边。
一支又一支剑闪着寒光穿透他的身体,宁堰渐渐被染成了个血人。
霍忱勾着唇,静静看着他被剑影吞没,不由笑出了声,转头看着棺里的少年,低喃道:“皇上,你看啊,你皇叔来了。”
“你不是喜欢你皇叔么,臣让他去陪你,好不好?”
他的声音向来低醇,声色如同经年贮藏的美酒,每一句低语,都像是情人间的绵绵情语。
曾几何时,那是大越无数娇女的春闺梦里音。
只是如今,那声音里却充斥着疯狂和偏执,腐烂腥臭如陈尸,每一声都帯着来自地狱最深处的恶毒诅咒。星夙盯着他,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口中无声问:“我该如何做?”
霍忱,还有宁堰,这两人已经疯了。
一定不能让他们得到阿折,否则阿折再难逃离!
67号在半空中现出身形。
淡青色的虚影突兀地飘在竹林间,如烟如雾,轻渺模糊,晃眼看去,似乎弱小得一掌便能击溃。
可若是仔细端详,却又隐隐帯着令人心悸的恐怖气息,神秘地叫人不敢轻视。
宁堰突然停下脚步,目光定定看着他。
霍忱也察觉到危险,陡然转过身。
待看清身后之景,瞳孔便是狠狠一缩,一直镇定的神色霎时间龟裂。
霍忱张了张唇,嘶哑着声音,唤了句:“皇上”
在他的视线里,那抹淡青色烟雾里重重裏缠着一个轻薄孱弱到几乎透明的人影,面容安静乖巧,五官如神刻般精致漂亮。
赫然便是已经死去的宁折!
“可以开始了。”67号声音冷淡。
星夙闻言,立刻开始念动咒术,无形神念瞬间脱体而出,一丝一缕,在宁折周围编织成一圈透明的屏障,将他整个人严密地保护起来。
67号抽取了所有的被虐值,化作自己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