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的忧愁,压得约翰喘不过气来。
他也第一次主动找到神父,在神父面前忏悔。尽管他所承受的一切还是没能说出来,但至少这样的仪式,让约翰觉得自己的心理压力稍微小了一点。
做完忏悔,约翰回到了大帐当中。
营地里的士兵们不满足于帐篷,他们开始在巴黎周边砍伐树木,为自己搭建房子。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场围城战不会在短时间内结束。
最开始的约翰也这么认为。在出征前,他就觉得攻陷巴黎是最难的事情。少说,也得打个一年半载的。
可现在留给他的时间,大概只有三个月了。
“你接到硬性命令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受,德罗贡?”约翰毫无风度地蹲在地上问道。
德罗贡被这么没头没脑的问题问住了。
他挠了挠头,然后说:“那就去执行呗,一般来说,这种命令绝对是没法完成的。大不了以死谢罪好了,我就是这样的。”
说完,德罗贡发现约翰沉默了。
他以为是约翰对自己的回答不满,于是连忙解释,急得汗都从脑袋上掉下来的。只是,约翰一句话都没听进去。他只觉得自己悲哀。
纵使自己贵为国王,也要被命运所胁迫。最重要的是,不会有人原谅自己,也不会有人给自己兜底。
德罗贡等人尚且可以以死谢罪,约翰就算死了,又能向谁谢罪呢?
搞不好,还要在史书里被骂一通。
“陛下,您现在似乎心情不太好。”德罗贡直愣愣地说。
约翰哼了一声:“你这不是放屁吗,我心情当然不好。巴黎的城墙就这样立在这里,可能我一辈子都打不下来,心情又怎么能好?”
或许在旁人看来,约翰的忧愁根本就不是忧愁吧。
所有人都觉得,就现在的形势,约翰大可以回到伦敦去,当一个富家翁,不必冒如此之大的风险。
“等我拿下了巴黎,就回去把那帮叛乱的家伙镇压了。”约翰就像在说气话一样。
这就不是德罗贡能理解的了。直到今天,他也只是一个将军,对于那些战争、叛乱、镇压的理解只局限在军事方面,其背后的政治意义他是一点都不懂。
就算周围如此熏陶,他也只专注于军事,算得上是一股清流了。
“你有什么想法吗,德罗贡?”约翰问道,“战争结束以后,去当个富家翁,娶个老婆,生好几个孩子……”
“太安稳了。”
德罗贡说出了约翰意料之外的回答。
“从我成为雇佣兵开始,我就知道,自己这辈子绝对过不上好日子了。能给您当一位将军,对我这种乡下人来说,已经是最好的事情了。”
说完,德罗贡站了起来,对着约翰说:“陛下,我该去看一看士兵们了。您知道的,那些士兵只要不收拾,就会像猴子一样乱窜。”
看着德罗贡离开的背影,约翰更加忧郁了。
他想找点烟抽一下,但中世纪的背景,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有时间得和德佩聊一聊,怎么搞远洋航行了。”约翰自言自语道。
英格兰占据这么好的地理位置,不搞一搞殖民的确是可惜了。将来要是有机会,约翰肯定要把这件事情提上议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