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地里。
张楸葳仍旧在沉默。
很艰难的维持着自己的沉默。
往昔时曾经做过的种种事情,说过的种种话,都在这一刻,酝酿成了一枚最为艰涩的苦果,任由她一人吞下。
某种天人交战的剧烈挣扎正在她的心神之中,随着思绪的翻涌而不断地挣扎。
渴求,抗拒,堕落,惊悸……………
还有着在种种天人交战的思绪之外,偶然间之间翻涌起来的,那些并不理智的诸般“邪念”。
然后。
在这样柳洞清并未曾再开口打扰的沉默之中。
最后一缕五光十色的彩云灵气倾注入了竹楼之中,一切或澎湃,或凌厉的气息都在这一刻悉数收敛。
伴随着又一阵??声音。
片刻后。
身披着宽大紫金道袍,却难掩己身浮凸姣好身段的梅清月,便缓步走出了竹楼,眼看着,便要越过张楸葳的身形,直直的走向更远处的柳洞清。
可是,在当两女即将要擦肩而过的时候。
梅清月忽然间停下了脚步。
她折身郑重其事的看向了张楸葳。
梅清月双眸之中天罡道篆一闪而逝,张楸葳只觉得眉心处传来某种刺痛感。
不是直抵眉心的刺痛。
而是已经贯穿了眉心大窍,剑气若有若无的刺入了泥丸紫府的剧烈刺痛!
大抵是身受柳洞清七情入焰之法的塑造太久的缘故。
梅清月多少竟也有些“久病成医”一般。
伴随着这缕剑气的贯穿,她开口时冷艳至极的音言,虽然无法很细微的掌控,却也在事实上撼动着张楸葳的七情杂念,撼动着她的心神。
“我看过你的资料,在离峰上的时候。
旁人见了,大抵如曲管事一般,只知晓你是世家贵女。
可我知晓的更多。
你不过是张家的旁支而已,你跟脚上的底蕴,比寻常弟子强一点儿却也有限,甚至在真正的张家长老,那些中流砥柱般的巨擘面前,你还算不得一个真正的张家人。
你得先从争位里胜出来,得先赢了圣教的第一重养蛊的局,才能够证明你的价值,才能够脱颖而出,入得诸张氏长老的眼中。
便是你真的狠下心来,求些亲厚长辈,不说这时节,圣大战的前线上,该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没谁能轻易动得了。
便是真有能动的,你旁支长辈甚等样修行?筑基?筑基修士便顶天了罢?
巧了,贫道也是筑基!
所以,别去想一些有的没的,这时节,这当口,此情此景,你最该想的,是你自己!
是只有你自己!
我当年也争过位,败了,后来为此蹉跎了好久,方才算是命好,得到了这辈子最大的造化。
才有今日这番话。
师妹,好自为之罢!”
倘若说柳洞清的话,是在刚刚时,勾动起了她心神之中几乎无穷无尽的七情欲念风暴。
那么梅清月的话,则是在这一刻,无端的契合了“七情斩念”的神韵。
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柄无形的剑光在张楸葳的泥丸紫府斩落。
倏忽间。
那些原本便不多的“邪念”,以及原本最是强烈的抗拒情绪。
都在这剑光斩落的瞬间,烟消云散去许许多多。
这使得原地里,张楸葳嘴唇蠕动着,似是要有什么话,温温吞吞的准备开口。
可不等她的反应。
原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