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此言时,柳洞清的心中猛地悚然一惊。
因为胡尚志的话带给了他以一种十分全新的视角。
或许受限于曾经的经历,受限于山阳道院数年之间的窠臼生活,哪怕已经踏足了修行道途,柳洞清都更习惯于看到眼前的那些更为切实的利益。
至于说显得更为玄虚一些的运数之类的说法。
则甚少从柳洞清的脑海之中浮现过。
但此刻随着它被胡尚志提起。
柳洞清整个人像是被开启了全新视野的大门一样。
是了,炼妖玄宗是什么?是曾经的圣地大教,而不是现在的,在破山伐庙之后,它仅只是一个死而未僵的巨人。
那些散落在各地的诸脉遗子,就是它最后生机残存的证明。
而当这些诸脉遗子也相继调令、断绝,殒亡之后,这巨人的最后残存生机也将彻底消散,继而,使得所谓的炼妖玄宗,如昙花一现也似,最后一切掩埋在岁月的灰烬尘埃里面。
这样一想,柳洞清忽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甚是直观起来。
他们这些诸脉遗子,就是一个风烛残年、气若游丝的人,陨灭之前最后吐出的那一口浊气。
彻彻底底的灰飞烟灭去,才是这一口浊气的宿命。
此刻。
他们尝试着在初入门径的功诀之外,获取骨剑一脉更高深层阶的传承。
此举和活死人,肉白骨,逆乱生死阴阳有什么区别?
逆天之行,必有逆天之应。
你怎么尝试着搅动运数之道的,运数之道只会以更为澎湃的力量,裹挟着原本大势的力量,悉数还回到你的身上来。
非得是有大神通在身的人,才扛得住这个!
我是么?我们谁是呢?
或许答应丁若钧前来这“承天斩业元辰洞天”是一个错误。
炼妖玄宗门徒弟子们的命,实在是太苦了!
我好好的一个圣教离峰门人,即将晋升内门的天骄弟子,掺和他们的事情这么多干嘛呢......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逝的顷刻间。
柳洞清也猛地生出了一股急切感。
这会儿再想回头已经来不及了,掺和进了事情里面,照玄虚的运数说法,便是已经搅上了那因果,如今反而是胡尚志所言的兵贵神速才是免生事端的正途。
因而。
几乎简短的几个呼吸之间。
柳洞清和梅奴便率先做出了反应。
“胡师弟,既如此,柳某先行一步!”
话音落下时。
他与梅奴几乎同一时间感应到了天地之间弥漫的阴风里面,那一缕缕丙火之力的运转方向。
只不过。
柳洞清感应到的是其中火属性妖兽血脉的本源波动。
而梅奴则是真正以自己的天资禀赋,感应到的丙火灵气。
此地败坏了风水堪舆的格局,但不意味着风水堪舆的道理在其中失效。
几乎呼吸之间,他们便借此确定了整座洞天的丙火之位。
梅奴就此扬起手来,手腕一翻,便将遁光玉符握在了手中。
而柳洞清袖袍一甩。
唰
登时间。
原本肆虐过甬道的烈焰飞鸟倏忽浴火而出,它们以鸦群的姿态,真正首尾相连,盘旋在柳洞清和梅奴的身周,化作了密不透风的鸦群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