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笼罩着狮鹫公爵府邸的庭院。魔法灯在风中轻轻摇曳，投下斑驳光影，仿佛连空气都染上了几分诡谲的气息。

梅尔丝坐在书房内，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耳尖仍残留着方才那番话带来的灼热感。她原本澄澈如湖水的眼眸此刻泛起层层涟漪，思绪早已被可可茜的话语搅得纷乱不堪。

“没有结婚证……就只是恋人？”

她的声音轻得几乎要融进夜风里，却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动摇。

可可茜嘴角微扬，不动声色地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她知道，鱼线已经牢牢缠住猎物的唇??接下来，只需再添一把火。

“是啊。”她缓缓靠回椅背，语气轻松得如同在谈论天气，“帝国律法明确规定，唯有正式登记并举行仪式的婚姻才具备法律效力。而教廷内部虽有祝福仪式，但若未向皇室民政署提交婚书备案……那便不被承认为合法夫妻。”

她顿了顿，故意让这句话在寂静中多停留了几秒，才继续道：“更何况，你想想看，伊蕾骑士从始至终都没有公开宣布过婚讯，甚至连私人信件中也从未提及‘妻子’一词。你说，这正常吗？”

梅尔丝怔住了。

的确……自从林维以“圣男”身份回归帝都以来，关于他与奥伦斯教皇的关系，始终停留在“伴侣”这个模糊的层面。外界传言纷纷，有人说是秘密联姻，有人说是权宜之计，更有人猜测这是教廷高层为了稳定局势而制造的政治假象。

可偏偏，没有任何一方出面澄清或确认。

“所以……他们其实，并非真正的夫妻？”

梅尔丝喃喃自语，心中某种长久以来被压抑的情绪悄然浮现??那是一种混杂着怜惜、愤怒与隐隐期待的复杂情感。

可可茜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眼神中的变化，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愈发温柔。

“我理解你的震惊。”她轻声道，“毕竟在所有人眼中，奥伦斯教皇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存在，是艾莉西亚信仰的化身。可正因如此，当他做出违背教义、逾越职责的行为时，才更值得警惕。”

她微微前倾，压低嗓音：“一个本应全心侍奉神明的人，却日复一日沉溺于情欲之中；一个理应统御万民的领袖，竟为了私情频繁离开中枢，甚至不惜动用教廷资源为个人行程掩护……梅尔丝，这不是爱，这是堕落。”

每一个字都像钉子般敲进梅尔丝的心里。

她想起那些深夜独自守在教廷偏殿的日子。每当林维疲惫归来，总会看见奥伦斯不知何时已等在那里，笑意盈盈地牵起他的手，哪怕对方身上还沾着战场尘土、文书墨迹，也要强行拉走。

她说不出那种感觉具体是什么，只觉得……不对劲。

如今被可可茜点破，那份违和感终于找到了出口。

“可是……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没人阻止？”

梅尔丝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教廷长老会、枢机团、甚至是皇室……难道他们都视而不见？”

“因为他们不敢。”

可可茜冷笑，“奥伦斯掌控着【圣光权柄】，掌握着整个教廷的信仰网络。谁敢质疑他，就会被冠上‘亵渎神明’的罪名。更何况……”

她意味深长地看着梅尔丝：“真正了解真相的人，早就被清洗干净了。”

这话如同寒冰灌顶，令梅尔丝浑身一震。

她忽然意识到，今晚这场对话，恐怕不是偶然。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她警惕地望着眼前这位曾被视为异端的女人，“你到底想做什么？”

房间内的气氛骤然紧绷。

然而可可茜却没有丝毫慌乱，反而笑了起来，笑容纯净得近乎天真。

“我想做什么？”她轻轻摇头，“我只是不想看到伊蕾骑士继续被束缚在一个错误的关系里罢了。你也看到了，他是多么优秀的人??勇敢、正直、强大，拥有改变世界的力量。可现在呢？他却被困在一具衰老躯壳的欲望之下，每日耗费精力应付那些毫无意义的情事。”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教廷高塔顶端闪烁的圣光符文。

“你知道吗？据传奥伦斯的真实年龄已经超过一百二十岁。他的身体之所以还能维持青年模样，完全是依靠【永恒圣典】的力量续命。而那份力量，本该用于净化邪祟、庇佑苍生，而不是……满足他对一个人的执念。”

梅尔丝呼吸一滞。

她当然听说过【永恒圣典】??那是教皇代代相传的至高秘宝，传说中能延缓死亡、重塑灵魂，但也极度消耗信仰之力。若非关乎全人类存亡的重大危机，绝不允许私自启用。

可如果……这一切都被用来维系一段禁忌之恋？

“你不觉得讽刺吗？”可可茜转过身，目光灼灼，“一个号称代表神意的男人，却用自己的权柄囚禁真心爱慕之人。这不是爱情，是占有；不是守护，是掠夺。”

她一步步逼近，声音柔和却不容抗拒：

“而你，梅尔丝，你是唯一有机会改变这一切的人。”

“我？”

大圣女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

“是的。”可可茜伸出手，轻轻搭在她肩上，“你是现任圣女，拥有进入【圣堂密室】的权限。只要你愿意，就能查阅【婚契档案】，查清他们是否真的缔结了合法婚姻。更重要的是……”

她贴近耳边，吐气如兰：

“你能接触到【圣光共鸣仪】??只要输入特定频率的祷文，就能短暂干扰奥伦斯体内的圣典能量流动。哪怕只有十秒钟，也足以让他陷入虚弱状态。”

梅尔丝猛地后退一步，满脸惊骇：“你……你要我伤害教皇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