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赵桓登基,大赦天下,定元“靖康”。
暴病而亡的赵佶,则定庙号为“幽宗”,谥号为“体天昌运恭仁俭武愍孝睿皇帝”。
可不论如何粉饰,也不论如何遮掩,其暴毙于青楼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
皇帝的死,升斗小民们纵有万千揣测,也不敢公然议论。
但私下里交头接耳之时。
一些真假莫辨、香艳离奇的矾楼秘闻,却成了一桩可供咀嚼的桃色谈资。
而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蔡京、童贯、高俅、梁师成等众多奸佞一夜身亡的消息,竟以惊人的速度,席卷天下。
一时间,从东京的繁华街市到江南的偏僻村落,从士子聚集的书院到边关萧瑟的军营,无数民众拍手称快。
“死了?!都死了?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
“报应!这就是报应!这帮祸国殃民的奸贼,终于遭了天谴!”
“快去打酒!今日当浮一大白,庆贺国贼归天!”
“嘿嘿,说是暴毙,其实他们全都是被人所杀。”
“我三姨夫的堂弟,在开封府当差,亲耳听相熟的护卫提过,说那凶手一身青衫,来无影去无踪,手段神鬼莫测......”
“杀得好!这‘青衣修罗’当真是......”
“什么‘青衣修罗”,那叫‘青衫判官”,手持生死簿,恶贯满盈者,立刻勾魂索命。”
大宋不少地方,尤其是被“花石纲”严重祸害的江南诸路。
乡野之间,甚至兴起了一股为青衣修罗或青衫判官立祠供奉的暗流。
山坳、河湾,或者一棵老树之下,用几块青石垒其一个小小的祭坛。
或用木炭,或用刀刻,在平整的石板上,画出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或者干脆只写上“青衣神君之位”等几个歪歪扭扭的字。
这样的供奉,简单、甚至粗陋,却令不少平民百姓,趋之若鹜。
而就在野祠盛行于江南村野之时,大宋各地,却有一些极为离奇的凶杀案,接连上演。
譬如,因打死人逃至江州当牢子的“黑旋风”李逵,某日被人发现死于牢房深处,面容惊骇扭曲,喉间一点嫣红,两把板斧,被揉成了废铁。
譬如,东平府兵马督监,号称“双枪将”的董平,一日出城打猎,被发现连人带马毙命于荒道,双枪断折,可浑身上下,却不见任何伤痕,最后仵作验尸,发现其脏腑已尽为齑粉。
譬如,浔阳江上杀人越货的“浪里白条”张顺、“船火儿”张横兄弟,其藏身的渔船某日被发现漂于江心,兄弟二人并几名心腹喽?皆在其中,尽数气绝,身上伤口一模一样,不差分毫。
又如,揭阳岭下开黑店、常用蒙汗药取人性命的“催命判官”李立………………
再如,在揭阳镇横行无忌的恶霸“没遮拦”穆弘、“小遮拦”穆春兄弟…………………
没有人知道这些凶徒、恶霸是谁所杀,官府自然不可能尽心尽力地追查。
但江湖传言,这些人,极有可能皆是青衣修罗(青衫判官)所杀……………
“青衣修罗?青衫判官?”
梁山一条山路之上,两道身影漫步而行。
听着潘金莲透露的消息,秦渊禁不住哑然失笑。
神雕世界的神枪、神枪侠侣、青白双煞,神雕侠侣,武尊,再加上这水浒世界的青衣修罗、青衫判官。
他的绰号,一只巴掌,已经数不过来了。
“还有以‘青衣神君”为名,给先生立祠供奉的哦,听说香火还挺旺的。”潘金莲笑靥如花。
“神君也好,判官也罢,不过是个名号,百姓苦奸恶久矣,寻个由头寄托念想罢了。”
秦渊慨叹道。
他从东京回来后,在梁山待了将近三月之久。
这期间,他出门了好几趟。
把原时间线中,梁山一百零八好汉里面的那些恶贯满盈之辈,清理了不少。
一路所见,皆是“花石纲”留下的满目苍夷,以及地方恶霸、贪官污吏对百姓的层层盘剥。
后世都说,赵宋是古时最富裕、最舒服的朝代。
可到了现在。
这富裕的光环,终究只笼罩着汴梁那样的不夜之城,而所谓的舒服,终究只属于文人士大夫,属于官绅豪强。
普通的升斗小民,却是被敲骨吸髓,疯狂压榨,如今这赵宋,早已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而这,只靠杀一些昏君奸臣,杀一些凶恶霸,是没办法解决的。
“这大宋,就如同一棵表面枝繁叶茂,内里早已被蛀虫掏空的大树。”
“只砍掉一些枯枝,有什么用,需得将整棵小树砍倒,重新种一棵树出来。”
秦渊转眼看向文薇冠,笑了一笑,“娘子可愿当一当那伐木之人,造一把新的龙椅?”